“母後,你作何解釋?”他道。
李令宜将目光轉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阿阮。”
“阿阮,你仔細想一想,你是從何時開始發現有男子夜闖昭陽宮的?”李令宜問道。
阿阮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言殊。
言嫔怒道:“快說!”
阿阮硬着頭皮答道:“陛下,這狀況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奴婢看到過好幾次,有人半夜站在太後娘娘床榻之側!”
李令宜皺眉:“若這麼說,會不會還是來找李皇後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噤聲,如今誰也不敢在宮牆内提起此人。
“不可能!”符骞臉色沉了沉,道,“自那日起,朕又命人遣兵調将,改了皇宮布防,特别是母後的昭陽宮,朕更是讓人小心防護。”
李令宜張了張嘴,訝異道:“如此說來,昭陽宮想進來人倒不容易,不會是李皇後冤魂……來索命吧!”
“冤、冤魂?”昭陽宮上下一片恐慌。
畢竟當日并未抓到所謂的“外臣”,皇後娘娘就從高台一躍而下,後宮私下裡早猜測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言嫔瞪圓了眼,心裡也“咯噔”一下,若說李令宜冤魂索命,第一個來找的恐怕是她。
“太後說笑了。”言嫔僵硬笑了笑,“這宮女也說了,那身影是個男子。”
符骞也道:“朕是憂心母後安危,怕有人夜闖寝宮對母後不利,并未有其他心思。”
“哼,我一老太婆,他人能有何心思?”李令宜仰天冷笑,隻剩兩個鼻孔對着兩人出氣。
章太後也算比他們大上好幾歲,自稱老太婆也沒什麼不妥,這回他們總不能再誣陷自己一回“私會外臣”吧!
倒是符骞,盯着她白皙緊緻的臉龐,隐隐中又升起了一絲異樣。
他搖頭将這不适感抛諸腦後:“若母後知道什麼,盡早說出來,若窩藏與李後通奸之人,母後可要想清楚後果!”
李令宜看了眼阿阮,大緻猜出了事情原委。
這阿阮許是真的察覺崔寂夜闖寝宮之事,所以悄悄透露給言嫔。
言嫔正愁李皇後之事後宮流言四起,便想不管夜闖昭陽宮是何人,都可證實李皇後真的與人通奸,如此她日後坐上皇後之位,也能消除陷害李皇後嫌疑。
而符骞與她一拍即合,若能借機把太後軟禁在昭陽宮,再也不用憂心太後插手前朝後宮之事!
李令宜道:“陛下既已将昭陽宮圍了個水洩不通,多少賊人也進不來,何來窩藏一說?”
“定是朕換防布陣,讓那賊人無法出宮,才久久藏匿于母後宮中!”符骞一雙眸子如鷹隼般掃向四方,“不知母後可允兒臣搜宮,以還昭陽宮安甯?”
若是搜宮,有人刻意陷害,就由不得她的控制了。
“哀家宮中豈是皇帝想搜就能搜的?”
李令宜如今隻能拖一時是一時了,馮寅已暗中叫了個機靈的小太監,托他想法子往宮外遞消息。
“母後又在心虛什麼?”符骞步步緊逼,“母後就不怕那賊人暗害母後?”
李令宜道:“若真有賊人想害哀家,哀家如今還能好端端站在此?我看是有人故意借機鬧事,擾了哀家安甯,也不知有幾條命可以擔待!”
言嫔和一衆宮人聞言,忙下跪一片。
如今有陛下打頭陣,他們自然躲在後頭,不願過多得罪太後。
“這搜宮确是會擾了母後安甯。”符骞話鋒一轉,收斂笑容,目光陰鸷道,“若母後肯老老實實待在這昭陽宮,每日喝茶賞梅做些閑事,朕也不願多來叨擾母後享清福……母後覺得如何?”
他終于說出了目的。
宮可以不搜,賊人也未必真有,全是尋個由頭想軟禁她罷了。
李令宜道:“不就是選立新後之事?皇兒不讓哀家插手,可知那畫師全是收了錢辦事,紀小姐品行當得起一國之後,哀家也曾見過她,陛下未見真人,不知又從哪裡聽來的謠言,說人醜陋?”
她瞥了眼言嫔,言下之意不明而喻,定是言嫔挑唆!
言嫔忙道:“太後冤枉,雖說紀家家風嚴謹,紀小姐從未參加過女眷間抛頭露面的聚會,可妾的确見過她!她相貌确是不大漂亮……”
符骞也招手讓手下取來那幅畫像,當場打開給李令宜看。
李令宜見了那幅“醉打牡丹圖”,不由皺眉:這畫上之人絕不可能是紀書甯!
就算她這些年長歪了,可也長不成這種鬼樣子!
她道:“既然兩方争執不下,何不召紀小姐入宮一瞧其真面目?哀家隻怕這中間有人搗鬼,讓陛下失了個好皇後啊!”
言嫔咬了咬下唇,不敢擡頭,正如她自己所言,紀書甯從未在衆人前露過面,關于相貌之說隻是衆人猜測,根本無實證,她也從未見過……
“好!就依太後!”符骞應下,“可若她真如畫中人,或言嫔所言那般,還望母後不再阻攔朕,日後安心待在昭陽宮,朕自會保母後餘生!”
“召紀家嫡女紀書甯入宮!”
旨意響徹後宮。
而此刻,崔寂正在紀府門前,攔住了正要去城外道庵的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