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然芳垂首,終于高興了些。
她忽然想起太後和太傅相處時種種,不禁問道,“陛下可知太後……似乎與太傅曾相識?”
符骞眼皮一跳:“你說什麼?”
“沒什麼。”然芳又想起太傅那冷冰冰的眼神,忙搖頭道,“是臣妾想多了,太傅此等人物,太後曾見過他也是理所應當。”
符骞心中警鈴大作。
太後年輕貌美,太傅又多年未近女色,這相處之下,若他難以自持……
他曾往太傅府上送過許多美人,卻聽聞太傅将這些美人都轉送下屬……
符骞頓覺此事不妙,他信任太傅,從未派人查過太傅往事。
若太傅對他母後動情……
他望向山門,目光陰鸷。
他若動一動太後章愔,不知崔寂有何反應。
*
太傅宅邸,門前車水馬龍。
一聽說太傅受了傷,全城的官員紛紛前往探望,借機送禮,如今這遞過來的拜帖連門房也堆不下了。
“這是今日第幾個了?”
一下了馬車,李令宜就聽到有人議論。
“聽聞今日太傅隻見了兩人,一人是世家公子王鈞,一人是他的邊巡禦史程大人。”
“您瞧瞧,隻那些貴女送來的補品,路邊丢了一堆,方才已有路人哄搶,撿走不少。”
“那我們送的……不會也被丢出來吧?”
“怎麼會,各位大人都是朝廷肱骨,怎能和女兒家相比?府裡管事已把各位拿來的妥善安置好了,各位大人且放寬心。”
李令宜被孫嬷嬷扶着踏上台階。
她此回過來,隻帶了孫嬷嬷這唯一親信。
門口幾人看到她梳着婦人發髻,不屑道:“這又是哪家女子,還是個婦人。”
“唉!世風日下!”一人搖頭,仰天道,“太傅若再不娶親成婚,怕是全城的寡婦也都要夜半敲門了!”
衆人轟笑。
孫嬷嬷瞪了他們一眼。
許是見來人氣質不凡,身後又跟着侍衛,堵在門口等待太傅接見之人,紛紛讓路。
門房小心翼翼攔住李令宜,道:“這位……夫人還需稍待,府内管事馬上就來,不知夫人可有拜帖?”
李令宜并未拿什麼拜帖,她想了想,從袖袋裡摸出玉牌。
有人嗤笑道:“快走吧,太傅不會見你,沒看到我們這些比你先來的,都還未見到他,何況你一女流。”
門房接過玉牌看了眼,便恭敬還了回去:“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管事。”
門口衆人驚奇。
這女子有來頭?看她樣貌,應是出嫁未久的少婦,方才遞上的玉牌,難道是崔氏族中之人?
想起太傅那仙人之姿,此女亦相貌上佳,若是他親族也無可厚非。
一群人噤了聲。
隻見府内管事匆匆跑來,見到門口之人一愣,這也不是崔氏中人。
他不禁怨起門房:“你可看清楚了,她有崔氏族牌?”
門房點頭:“千真萬确,跟咱家大人的一模一樣,上邊還刻着大人的排行。”
那就是自家大人親自把這玉牌給她了。
管事忽然想到,公子這段時日正在奉國寺,受陛下之命看護太後!
他在崔家幾十載,怎可不知太後姓章,曾與他家公子有過婚約!
若說公子能把這重要的玉牌給誰,想想除了她,也再無其他女子了!
他忙迎上前去跪拜道:“不知太後娘娘大駕光臨,快快有請!”
隻一瞬間,衆人紛紛反應過來,府門前跪倒一大片。
李令宜忙踏過門檻,她原想着悄悄來,卻不曾想到這事情好像有些大了。
果不其然,待她進了府後,議論聲已鋪天蓋地。
有人發現路邊車駕:“是太後,真是太後,那馬車分明是宮裡的規制!”
“你們聽說沒有,太後出宮禮佛,正是太傅當日主動提出相随。”
“這有什麼,太傅是為陛下辦事,以全陛下孝心。”
“你有所不知!”有老臣道,“這崔家曾和章家有意結親。”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好像是章家退婚……”
“如今木已成舟,還有何好說的?反正我等不信,太傅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怎會讓自己陷于這等境地!”
話止于此,衆人都不敢再往下細說。
李令宜不知道,這幾日她和崔寂的流言,已傳得滿城風雨。
隻是礙于崔寂權勢,衆臣不敢多言,更不敢跟宮裡那位少帝提起。
畢竟一個是他名義上的母後,一個是他最信任的師長。
殊不知符骞已起了疑心。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