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女怎麼了?和誰私定終身了?”他滿頭華發,卻精神矍铄,說話中氣十足,“怎麼不跟我這老頭子商量,就要把自己嫁了?”
紀書甯上前挽上他的胳膊:“祖父,孫女的婚事全憑祖父做主,怎麼會和他人私定終身?”
紀老瞥了她一眼。
他這孫女,自小狡黠,在隋家人面前也不說自己不嫁,橫豎不得罪人,倒把事情全推到自己頭上。
“可聽清楚了?”紀老望着台階下一行人,“隋家好大陣仗,跑到我莊子門前,難不成是想綁走我孫女?”
隋老爺忙搖頭:“不不,誤會誤會,晚輩是來綁這不孝子回家的!他年紀小,不懂事,這幾日在紀家多有叨擾,晚輩謝過閣老收留照顧!”
說罷他擡腳對兒子狠狠踹了一腳,“還不扶你娘上車!”
隋行知一刻也不敢耽誤,扶紀夫人上了馬車,又吩咐衆人速速離開。
他掀開車簾向紀書甯揮手告别,望着她冷峻面孔,不由暗想,紀姑娘一向聰敏冷靜,對他多有指點,可惜是個女兒身……
他被自己這想法吓了一跳!
女兒身又如何?若是娶回家做個主母,憑她的智慧,也定能夫妻琴瑟和鳴。
“我不嫁人。”紀書甯道。
面對祖父問責,她信誓旦旦。
紀老已察覺到她最近動向不對勁,紀家隻剩這一個聰明丫頭,他十分憂心。
“祖父,你就放心吧!我連皇後都不做,還會去後宅做個主母?”紀書甯撒嬌道。
“你口氣不小!”紀老把她帶到書房,門窗緊閉,“說罷,你是在替誰做事?”
*
今日少見,符骞竟帶了言嫔來昭陽宮看望太後。
一踏進大殿,這二人嘴角止不住上翹,很快讓李令宜嗅出一絲陰謀味道。
她警惕道:“皇帝政務繁忙,今日怎麼有空陪言嫔來哀家這裡?”
符骞随意坐下,朝言殊示意。
言殊立刻笑了笑,吩咐身後宮女呈上一張紙。
李令宜一看,這竟是各家未嫁貴女名冊。
“皇帝這是要廣擴後宮?”她不解道。
誰知符骞蹙眉道:“太後誤會了,這些女子不是給朕挑選的,而是……”
他眼波流轉,陰仄仄看向太後,“給太傅選的。”
李令宜怔了怔。
“太傅是朕的老師,也是朕的肱骨,之前因幫朕打這江山,一直未曾娶妻。”符骞玩味笑道,“如今也是該給他選個出身名門的妻子,也好讓朕報恩!”
殿内一陣沉默。
言殊見太後看着那名冊,陷入了沉思,小心提醒道:“ 妾觀太後面色,好似蒼白了些,是不是今日妾和陛下打擾到了太後?”
“無事。”李令宜再擡起頭時,已笑意盈盈,“哀家近日身體康健。”
“那太後方才神情有異……”符骞收起笑,道,“是不想讓太傅娶妻?”
李令宜道:“他娶不娶妻,和哀家又有何幹系?皇帝不覺自己行為怪異?哀家或許能幫你挑一挑這後宮妃嫔人選,其他外臣家事,皇家插手……未免手伸得長了些!”
“這麼說,太傅娶誰,太後都不反對?”符骞道。
“這是自然!”李令宜吩咐宮人把那名冊還給言嫔,道,“此事不必再來問哀家。”
符骞緩緩起身,歎道:“唉,若太傅知道,太後對他的婚事絲毫不為所動,不知……”
“皇帝這話何意?”李令宜冷冷打斷了他,“哀家記得已多次澄清,哀家和太傅毫無關系!”
“是嗎?”符骞扯了扯嘴角,“想來之前是朕誤會李後了……在昭陽宮私會外臣之人,是太後吧!”
“你——”李令宜拍案而起。
她一步步走近符骞,目光中帶着怒氣。
這屈辱,他想要她再來一遍?
符骞望着她,眼眶卻緩緩張大。
她步步走來時,右手捏住腰間玉佩,拇指細細摩挲……
符骞背後猛地竄出一陣寒氣!
他的亡妻生氣時,也如此刻一般,手捏玉佩摩挲不停!
左手小指一陣刺痛傳來,他整個左臂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太後息怒!”言嫔見狀,忙上前去跪下,“太後,陛下原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