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朝臣眉眼間帶着些幸災樂禍:“太傅還不知?陛下要給你賜婚了!”
崔寂怔在原地。
“聽說還是太後親自挑選,選了整整三天三夜!”幾人議論道,“最終選中謝家四娘,也算煞費苦心!”
“此話怎講?”
“那謝四娘生的姿容非凡,見過她的男子皆難以忘懷……這是怕太傅一慣不喜女色,平常女子他看不上眼啊!”
崔寂蹙眉。
又有人促狹笑道:“太傅可别抗拒,這回你可算能一嘗這人間福氣了!”
果然,待下了朝他要回府,轉眼就被符骞叫去禦書房賜下婚約。
見他遲遲不接,符骞仰頭長歎,屏退左右,隻留兩人在内。
“太傅!這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朕知你放不下她,可朕也問了她的意思。”符骞假惺惺勸道。
崔寂一直未動的雙眸,終于顫了下。
符骞忙道:“她不願離宮,不願放棄太後之位。”
似乎是心中早知答案,崔寂依舊不露神情。
“太傅予朕,是知己,是老師,更是貴人!”符骞頭疼道,“太傅的婚事,朕一直放在心上,朕何嘗不想讓太傅得償所願?可惜她一而再、再而三棄你不顧,實非良配!”
“臣謝陛下關心,隻是朝局未穩,臣這正室之位還需謹慎,時機未到,甯可空懸。”崔寂道。
符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朕知道太傅意思,太傅是怕有好幾家想借機攀附聯姻,不利朝堂……”
崔寂執手道:“陛下所言正是。”
符骞則湊近他耳邊:“太傅放心,這人選可是朕與太後親自定下的,各方考慮周全,包你婚後樂不思蜀,早點給崔氏開枝散葉!”
“陛下,請恕臣不能應允!”崔寂堅決道。
“你——”符骞立刻收起笑容,目光染上一層愠怒,“太傅是要抗朕和太後的旨意?”
然而崔寂巋然不動:“臣甯願立誓終身不娶。”
“太傅!骞兒對你一片拳拳之心!”符骞軟硬兼施,眼含淚水,道,“若你不領情,朕隻好賜死謝四娘,讓她以死給太傅賠罪!”
*
夜裡刮起了風。
昭陽宮寝殿門窗被風吹得“哐哐”作響。
幾個宮人将窗闩緊了緊,皆搖頭歎息,怕是今夜不能睡覺了,得在這些窗下值守,以防擾了太後清夢。
沒過一會兒,這些人便累得東倒西歪。
李令宜吩咐孫嬷嬷帶他們下去休息。
她若夜裡睡不好,白天也可多睡一會兒,可這些宮人睡不好,明日做活易出錯,平白惹得她煩心。
“砰——”又一陣風吹來,窗上叉杆掉下。
寝殿内燭光瞬間全滅,陷入一片黑暗。
她起身去将窗子關好,又聽到門狠狠砸上的聲音。
這昭陽宮的門,不至于關不緊啊!
李令宜正要繞過屏風去看,身子卻猛然騰空,被人攔腰抱起!
屏風應聲而倒,可惜風聲太大,無人聽到。
“聽聞是你親自給我選的夫人?”耳邊傳來崔寂沉聲質問。
李令宜還未來得及回答,卻被他狠狠扔在床上,摔得全身幾乎散架。
她淚眼朦胧擡頭,隻見他眼中寒光一片,欺身而入,雙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有所牽扯?竟親自逼我娶妻?”
李令宜瘋狂捶打他的雙手,那一刻幾乎不能呼吸。
一大片眼淚奪眶而出,傾瀉而下,滴在了他的手上。
崔寂手上動作一滞,微微松開。
黑暗中,李令宜看到他的目光由癫狂緩緩轉為熾熱。
她費盡力氣推開他,蜷縮在一旁劇烈咳嗽起來。
崔寂的手懸在半空中:“是我一時沖動……”
李令宜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一股怒氣:“滾!别再靠近我!”
被人扼喉,她如今能克制住自己殺了他的沖動,已是不易。
望着她眸光中不自覺透出的厭惡,崔寂怔了怔。
“你……就這般讨厭我?”
李令宜沖他道:“是,如今你可看清了,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情……”
崔寂眸光轉冷:“既無男女之情,我亦不用再對你……手下留情!”
屋内裂帛聲四起,床榻震顫,滿室靡靡。
他還不谙此事,把人磋磨得疼痛不已,又不知該如何做,隻能不停舔舐她滿臉淚水,安慰道:“再忍一忍……”
長夜漫漫,李令宜轉頭望向窗子,心中期盼窗外何時能亮起。
可耳邊喘息聲不斷。
他扳過她的臉,眼尾染上一片紅暈,動情道:“吾之愛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