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拟了名冊,臣妾已選定合适人選參與内宴,拿給太後過目。”
一大早,昭陽宮内殿,妃嫔雲集。
姚蕊望着殿上太後,見她默然,不禁又開口道:“母後?”
這幾日太後陰郁了不少,時常一個人呆坐,聽不到外界聲音。
李令宜回過神來:“皇後辛苦了。”
擴充後宮是大事,這精挑細選的女子,都要随長輩來參加此次專設的宮廷内宴,來讓太後、皇後等人先相看一番。
李令宜左右細瞧,不見姚家人名字,便道:“内宴也不是什麼正規宮宴,除這些選秀人家,你們誰想見自己家人,也可請來,畢竟一年到頭見不上幾面。”
衆人聽了皆大歡喜,磕頭謝恩。
姚蕊在這後宮正愁見不到父親兄長,這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隻要姚淮一進宮……
李令宜想起醫書所寫,那病症受到驚吓時最易發作。
不知過了多久,來請安的妃嫔們告退,李令宜移駕書案,想着應對之策。
買些殺手,宴席上專對姚淮?受此驚吓,他定然發病。
正想着,管事大太監馮寅又進來了,手中捧着一木盒,恭敬呈上。
“娘娘,太傅又送東西來了。”
李令宜仿佛沒聽到,手握毛筆懸停在紙上,已半天沒動了。
馮寅隻得把那盒子放在書案一旁,那裡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木盒,皆是太傅這幾日送來的。
裡邊不乏珠钗首飾,更有搜羅來的珍寶,可如今看這樣子,怕是太後根本沒打開。
馮寅心中暗歎,默默退了出去。
李令宜瞥了眼那堆東西,眉眼低垂。
崔寂有些日子沒來了,他做下那種事,而今卻是怕了,送這麼多物件來,是心中愧疚,無顔面對她?
她想起那日一早醒來,床榻邊空空如也,身下落紅也被他帶走了,留下一塊扯得稀爛的布、滿室狼藉,和宮人們低垂不語的雙眸。
李令宜收回目光,将這些烏糟事情抛諸腦後。
*
崔寂正在王家做客。
王鈞與他同歲,有一妻二妾,一兒一女。
兩人坐在王宅後院中一棵藤蘿樹下,看着兩小兒嬉鬧。
“崔玉郎!你已接連兩日在我府上遲遲不走,問你發生何事,你又不說,你到底要作何!”饒是王鈞向來好脾氣,也被他煩得恨不得立刻趕他走。
有他整日幽幽盯着,叫人什麼也做不成!
崔寂望着兩個小孩,道:“守衡不必管我,你自去做你的事。”
王鈞湊近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心中狐疑。
想起陛下給他賜婚一事,問道:“你不會是想……為了抗旨,過繼我的孩兒?”
畢竟名下有子,成婚不成婚的便不再重要。
崔寂并未回答,忽又蹙眉問道:“你這一兒一女,是嫡是庶?”
王鈞心中警鈴大作:“不成!我這孩兒皆是我夫人所出,嫡子嫡女,絕不能過繼給他人!”
“……守衡誤會了。”崔寂收回目光,轉向王鈞,認真道,“既已娶妻,兒女雙全,為何還要納妾?難道夫人未因此事生氣?”
王鈞傻眼。
崔寂又問:“我觀你整日給夫人送禮,對那妾室并未有多餘關心,想來夫人也是你心愛之人……”
“停!”王鈞打斷他,“你快走!速速離開我家!”
此時下人來報,說王大娘子要親自下廚,招待賓客。
王鈞瞪了他一眼:“算你運氣好,再留你用一次飯!吃完趕緊給我滾!”
誰知崔寂又緊鎖眉頭:“若是心愛之人,守衡為何允她做下人之事?”
王鈞一愣:“我何時敢讓她做下人之事?”
“庖廚危險,刀具鋒利,火氣嗆人……”
王鈞把他往門外推:“我算看出來了,你是專門挑我的不是來了!我娘子就喜歡讓我吃她親手做的飯,這叫夫妻情趣!你既不懂,這飯我也不留你用!”
夫妻情趣?
崔寂暗自搖頭,他絕不允許她碰那鋒利刀具。
被趕出王府,崔寂隻好到城中酒樓用飯。
他第一次尋了個大堂角落位置,望着窗外,四處尋着街上出雙入對之人。
見有人在道路兩側攤販處給娘子買了胭脂水粉等物,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