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一場大火,燒得人心惶惶。
臨近天亮之時那火勢才逐漸小了,離皇宮近一些的街道上焦炭味久久不能散去。
誰也不知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隻知太後所在宮殿即毀。
後聽聞太後無事,百姓終放下了心。
若再死了什麼天潢貴胄,少不得喪葬又要折騰一番。
符骞還是把所有消息全部封鎖了,連同昨夜入宮的道士僧人一并處置。
那些人臨死前詛咒他不得好死,他瘋癫大笑:他自己都已活不過一年了!還怕那些閻羅鬼神!
宮裡又要新進一批宮人了……
李令宜被封禁在了這小小的明月軒。
無人侍候,隻有門外兩個守衛,日夜不停守在門口。
差一點就出宮了!
還好命是保住了,經崔寂那一劍的提醒,符骞應是不敢再輕易動她。
若光明正大逼死太後,掀起民憤,他這個皇帝恐怕也做到頭了。
不過李令宜也逃不過他暗搓搓的折辱。
如同現在,無人在她身邊,雖少不了一日三餐,其餘的全要自己做。
這剛擦完桌椅,她便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該想想如何破局……”李令宜把頭埋在臂彎中。
符骞有何把柄在她手中?
能以此脅迫他放了自己?
她幾乎把兩人前世今生仔細回憶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麼可以利用的破綻。
也不知那人傷勢如何……
李令宜不知不覺想到崔寂,在她與符骞那短短幾年成婚生涯中,他真的從未出現在自己的視野?
不,大婚之時,她聽到過他的聲音。
清冷欲碎、擲地有聲,當時團扇遮面的她曾想,此人一定儀表堂堂。
符骞出征,她遠遠看到過他的身影,于萬千軍中騎在馬上,身姿挺拔,一眼即中。
就連明明是主帥的符骞,都淪為他的陪襯。
那時她還有些害怕,雖離得遠看不清面貌,可他氣場壓人,如同地獄羅刹一樣惹人讨厭。
她不喜歡冷冰之人。
李令宜憶起當年街頭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可惜嫁給他,那最終歸宿并不好。
可跟了崔寂這般深思持重之人,女子也能有好歸宿?
冥冥中她好像明白了,這世間人和人之間,不分男女,個人皆有個人造化。
女子為何要追求什麼歸宿?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歸宿!
想到此處,李令宜擡起頭來,扔了手中不知從哪兒撿來的綢布,沖外頭守衛喊道:“去告訴皇帝,讓姚皇後來見哀家!”
言殊給符骞所下之毒,逃不過她所能接觸到之人。
言家自不必說,符骞定第一時間派人去逼問。
若是言殊想到這一點,絕不願拖累自家,那就隻有姚家了。
國公府雖倒了,姚蕊還是皇後。
她若想繼續做這個皇後,就不能任由符骞死了。
所幸太後吩咐,守衛不敢忽視,立刻着人去禀告聖上。
*
月色溶溶。
崔寂從黑暗中醒來。
稍一動,身上傷口疼痛,讓他逐漸清醒。
身邊看守的下人本已昏昏欲睡,見主人醒來,慌忙跳起向門外沖去。
“公子醒了!”
大半個府邸被這一聲喊,叫了起來。
管事領着郎中匆匆趕來,給主人查看傷勢。
“我……昏睡幾日?”崔寂問。
“三日了!”管事的大呼小叫,“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就進了趟宮,回來渾身是血,可把所有人吓個半死!”
崔寂閉上雙目:“随我一同回來的,可還有他人?”
“……并無其他人。”管事回道,“那日是一隊禁軍把您送回來的,旁的什麼話都沒說,轉頭就走了!”
崔寂緩緩手握成拳,她還是留在了宮中!
“對了,有幾個公公一道前來,說陛下讓您好好養傷,近日就不必入宮了。”管事道。
傷口查驗完畢,郎中交代:“正好,這十天半月大人是下不來床了,不如趁此機會好好修養。”
崔寂倏地睜眼:“太久。”
半個月,他不敢賭。
不敢賭她會不會遭遇不測。
雖說頂着太後的身份,符骞不敢殺她,可少不了折磨淩.辱。
管事的瞪大眼睛:“還嫌久呐!公子,你當你這身子不是凡人之軀?本家已經發話了,叫我好好看着,你這一個月都别想出府!”
崔寂不再說話,再次阖眼。
管事見狀,趕衆人出去,給此地留個清淨。
崔寂陷入沉思。
想從符骞手中救出她,他隻有拿籌碼去換了。
他從未如此受制于人過,隻是這回,符骞提出的所有要求,他都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