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救她出來……
這是他欠她的。
若不是當初他選中李家,她也不會有之後這種種悲慘遭遇。
在符骞求娶李家二小姐時,他曾不止一次見過她。
那樣的少女太過明豔,太過鮮活。
他想若是她,往後奪位之路上遭遇挫折,她定不似其他柔弱女子般,不堪一擊。
可他沒想到,最終還是害了她。
說起來,李家其實并無過錯,懷璧其罪罷了。
門外隐隐傳來聲響:“将軍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我家公子受了傷,昏迷幾日方才蘇醒,若無什麼重要的事,還是不要打擾他養傷。”
“受傷了?這……我明日再來。”
是程将軍!
崔寂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道:“快讓他進來!”
深夜上門,軍中一定發生了大事!
程将軍聽到崔寂喚他,不顧阻攔推開了屋門。
見崔寂奄奄一息躺着床上,他怔了怔。
“你這是如何受的傷,這麼嚴重!”他緊鎖眉頭。
崔寂搖頭,道:“不必寒暄,發生了何事?讓你深夜登門。”
“這真是晦氣!”程将軍長歎一聲,“我就知道,宮裡着火,肯定是不祥之兆!邊關外敵入侵,失了一城!”
崔寂忍着疼痛坐起身來:“怎會失了一城?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的!”程将軍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不是那‘六甲神兵’!”
管事的原本站在門外,聽到這新鮮詞,也探頭探腦道:“何為‘六甲神兵’?”
說起這一茬,程将軍是知道的頗多。
“陛下當初輕信道士,竟在軍中精心挑選将士們的生辰八字,由此組成一支萬人部隊,日夜練兵……”
“隻要勤快練兵,應不是問題吧……”
“他們練個屁的兵!他們那是練方陣,為何叫‘六甲神兵’,因為他們按照軍旗顔色,組了六個方陣!”
“這不是胡鬧?那道士是要讓這些人作戰時作法嗎?”管事傻眼。
程将軍氣得一拍桌子:“何止作法!據說這神兵有隐秘之術!上了戰場敵人根本看不到!”
“真有這麼神?那豈不是所向披靡?”
“若真是如此,怎會失守?”程将軍長籲短歎,“那‘六甲神兵’一出城作戰,便被敵軍殺了個片甲不留,他們這才發現自己不會隐身,于是丢兵棄甲四散逃跑!”
“胡鬧!簡直是胡鬧!”崔管事義憤填膺。
程将軍把目光投向崔寂:“宮裡得到消息也已三日了,陛下遲遲不下令,我這才來找你,沒想到你受了如此嚴重的傷……”
“入宮。”崔寂低低道。
機會……來了。
他的籌碼加了一個。
若符骞還需依靠他奪回城池,他便能救她出宮!
“公子如此怎麼進宮!”崔管事跳腳,“你這腹部傷口,若亂動一下,又會血流不止!”
“我說入宮!”崔寂道。
程将軍看了管事一眼:“你拗不過他,不如明日一早,我來接他,親自背他進宮面聖。”
這戰事亦不能再拖了。
*
翌日。
李令宜等了三日,終于等來了姚皇後。
姚蕊還不知那夜發生之事,隻猜是做法事時,昭陽宮真有什麼東西不吉利,所以起了大火。
聽說言殊也闖入火中自戕,太後受了驚吓,才被關在這地方。
她作為皇後,理應第一時間趕來探望,卻被符骞阻止。
如今望着這滿院竟無一人,姚蕊才後知後覺。
太後這是……被禁足了!
“母後。”雖疑惑,姚蕊還是禮數做足,“還望母後原諒臣妾,今日一早得了陛下準允,才能來看望……”
李令宜請她進屋坐。
“快去内務府要些宮人過來,把這院子灑掃幹淨!再留兩人在此。”姚蕊吩咐,又喃喃道,“陛下是怎麼回事,竟疏忽至此。”
李令宜道:“想必這兩日他頭風發作,疼痛難忍,想不到此處也屬常事。”
姚蕊點頭:“是啊,陛下近日來,這頭痛越發頻繁……”
“你可知是為何?”她道。
姚蕊面上一怔:“母後知道?”
李令宜颔首,示意她把左右屏退。
待宮人們都出了屋子,她才壓低聲音道:“他中毒了。”
“什麼?”姚蕊差點站起來,“陛下如何中毒?何時的事了?太醫如何說?”
李令宜看出她果然急了。
若符骞崩逝,下一個皇位繼承人若生母健在,姚蕊隻能做個清閑太後,頤養天年。
姚家算白白淪為犧牲品。
“他是被言殊下了毒。”李令宜緩緩道,“且據言殊所說,這毒已時間久了。”
姚蕊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言殊竟敢給陛下下毒?
李令宜又道:“若不找出是什麼毒,恐難以清除,隻能活個一年半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