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還不忘問那兩個幫她梳頭的婢女:“崔夫人喜歡什麼發式?讨厭什麼樣的裝扮?”
“姑娘已是國色天香,不必刻意裝扮。”婢女邊給她挽發,邊道。
這是喜歡素淨一些的。
李令宜迅速聽懂了話外之音,吩咐道:“我要京城時興的‘桃花妝’。”
這“桃花妝”最是濃妝豔抹。
她又梳了勾欄發式,留兩撇發絲在側,走起路來随風拂面,頗為妩媚。
可惜當時出宮沒帶什麼衣裳。
她翻出一件紅色浮光紗,套在白色衣裙外。
正紅色為正室所穿,之前她做太後,自然隻有這正紅色。
好在浮光紗輕薄飄逸,不似其他外衣厚重,失了幾分端莊。
“姑娘這般豔麗,怕是不太妥當……”婢女提醒道。
李令宜回眸一笑:“我喜歡,又關他人何事。”
婢女怔了怔,喃喃道:“姑娘是奴婢見過最美之人……”
輕移蓮步,柳腰扭動,她将畢生所知青樓做派全用上了。
待艱難走出房門,見崔寂等在門外,她沖他露出了一抹久違的好臉色:“走吧。”
崔寂看着她,移不開眼。
片刻又将目光移開,故作鎮定道:“是我疏忽了,該多備衣物首飾才是。”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沉默。
到了府門前,崔夫人已下馬車,有些不滿。
“兒做了官,擺好大的架子,這麼久才出來迎母親。”她瞪了崔寂一眼,怨怼道,“你大哥在家可是孝敬得緊,每日晨昏定省,隻有他等我的份。”
崔寂不語,扶她進府。
崔夫人一眼便看到他身邊之人,一時竟沒認出來是誰。
又見她派來的兩個婢女跟在這女子身後,心中疑惑,謝家絕不可能讓女兒未嫁先進門。
她不動聲色,随崔寂來到正廳。
李令宜見崔夫人年過四十,卻還如少婦般美貌,難怪崔寂長了一副好皮囊。
“母親。”崔寂扶崔夫人上座,忙迫不及待道,“兒攜李姑娘見過母親。”
“夫人。”李令宜柔柔喚了一聲,那聲音酥麻到了骨子裡。
在場所有人打了個冷顫。
崔夫人又細細将人打量一番,才震驚道:“你、你是……什麼李姑娘!分明是、是……”
這不是章家那個姑娘嗎?
當初兩家定下親事,她親去見過章愔!
後來退親,章太守把女兒送進了宮,後來又做了太後……
太後不在宮裡,在這兒做什麼!
看這情形,難不成他們舊情難忘!
崔寂擋在李令宜身前,堅決道:“母親莫要認錯人了,她是李姑娘!”
崔夫人扶額,她這次子向來主意大。
這回竟要了太後放在身邊,還給她改了身份。
“這正室娘子馬上要進門了,你們……”她磕磕絆絆,問道,“李姑娘……是何身份?還未大婚,你竟不知避嫌?”
不等崔寂答話,李令宜立即道:“是我甘願做妾!請夫人恕罪,别怪崔郎!”
崔夫人差點石化。
崔寂喜上眉梢,替她辯解道:“她雖是妾室,卻是我心愛之人,還望母親成全!”
“妾室……”他竟和這退婚之人再續前緣!
崔夫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沉下臉:“既為妾,為何敢穿正紅衣衫,主母還未進門,就壞了規矩!”
這是孽緣!
她當即打定主意,要速速将兩人分開!
“母親未免管得多了些。”崔寂亦冷了臉,“此乃兒子府邸。”
“哼,我看你這府邸毫無規矩!”崔夫人轉頭将怒氣撒在崔管事身上,“你是怎麼做管家的!公子還未成親,就弄來這麼些妾室,烏煙瘴氣!”
崔管事硬着頭皮賠笑。
“若此事傳了出去,叫别人怎麼看我們崔家!無端被那謝家比了去!”她怒容滿面。
崔管事道:“夫人息怒,公子連個近身的婢女都沒有,夫人大可放心……”
“放心?我怎麼放心!”崔夫人又盯着李令宜,目中明顯厭惡,“既甘願為妾室,那就該好好學學妾室的規矩!”
“還請母親賜教!”李令宜忙聽話道,“若母親得空,可帶我回崔家好好訓導一番,待學會了規矩,主母進了門,再放我回來,往後也好伺候崔郎,不至不懂規矩。”
“你還沒資格稱我母親。”崔夫人眼珠轉了轉,覺得這法子好,“也好,你跟我回去好好學學做妾的規矩,等大婚過後再來,我們崔家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母親還未問過我的意思。”崔寂臉上不見方才一點欣喜。
崔夫人冷笑:“你的妾室都已經應下了,我也同意,怎麼,你還不放心母親?還怕母親害了她不成?”
“好。”崔寂爽快道,“兒思慮良久,亦覺久未在父母身邊盡孝,今日起,我便一同回崔家,好好孝敬一下父親母親,可好?”
崔夫人這才察覺到,他對這妾室,似乎太過維護。
“崔寂!”她直呼兒子大名,“你是要敗壞崔氏名聲,寵妾滅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