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你怎麼沒告訴我們,她是……她是章家姑娘?”有人道。
章家那位與崔二郎定過親的,都知道她入宮做了太後。
崔夫人眼神躲閃:“管她姓什麼,反正她如今在我兒的後宅!”
“這沒名沒分的……”又有人道,“二郎是有些大逆不道。”
她們着實未想到,崔寂竟敢和宮裡那位太後再續前緣,還把人給弄進後宅來了!
李令宜冷眼看着衆人:“崔夫人可聽清楚了?晚輩在此借住而已,若夫人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太傅大人難逃罪責。”
崔夫人怔了怔,她這兒子的确令人頭疼。
若他拐帶太後之事被人知道,崔氏面對的可是各家指指點點、悠悠衆口!
“胡說!”崔夫人瞪了幾個婦人一眼,“章家那麼多姑娘,你們見過幾個?能分得清誰是誰?宮裡那位怎麼可能放着好好的榮華富貴不享,跑來做妾!”
衆人覺得這話有理,紛紛點頭。
李令宜冷笑,戳穿了她:“既然夫人不領情,晚輩也不藏着掖着,實在是太傅大人盛情,将我拖在這府裡。”
她擡頭望了望天,層層雨幕,幽幽道:“說起來,我已好多天出不去這太傅府的大門了。”
幾位婦人皆面露詫異。
“這像是二郎會做的事。”
“二公子向來離經叛道,當初他非要離家,誰知最後竟做成了奪位這種大事……”
崔夫人頓時黑了臉:“行了!别在那兒瞎猜!這姑娘到底是誰,我這做娘的會不清楚?今日你到底跟我走不走?”
“不走。”李令宜退後一步,跨進門内,“晚輩是客,隻是借住,為何夫人口口聲聲将我歸為一後宅女子?”
“好啊你!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崔夫人怒氣沖沖,“上回當着我兒的面,你還口口聲聲,要同我回去學學做妾的規矩!如今趁他不在,又說自己是客!”
“上回事出有因,叫夫人誤會了!”李令宜解釋。
可惜崔夫人一點兒也不信。
“話都讓你說了!滿口謊言!”她給左右遞了個眼色,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已蠢蠢欲動,“我兒身為當朝太傅,又年紀輕輕,生得儀表堂堂,想做他妻妾的人數不勝數,你有何不敢承認的!”
李令宜目光沉沉:“夫人若不信,今日我就在你面前發誓,他就算是世間最好的男兒,我也決不嫁他!”
衆人嘩然。
有人勸崔夫人:“還是算了吧!我瞧着這姑娘的确不像做妾的。”
“萬一弄錯了……”
若她真是章太後,可得罪不起……
崔夫人冷冷掃了她們一眼:“你們不就是怕萬一得罪她……都住進我兒的院子了,還想抵賴!”
兩人同吃同住,她不信這期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既有了肌膚之親,就是崔家妾,還扯什麼願不願嫁的!
兩個婆子挽起袖子,一步步逼近。
“等等!”李令宜匆匆道,“夫人不如把崔管事叫來,一問便知!”
衆人回頭,不見崔管事身影。
方才他明明引着大家一塊兒來的。
崔夫人心中窩火,這崔管事定是去兒子報信了!
再不快點,待會兒崔寂回來,這人是徹底帶不走了!
“無論如何,今日你得跟我回去!”崔夫人道。
李令宜慌亂中靈光一閃,道:“夫人!不瞞夫人,我想離開此處已久!若夫人肯幫我,我往後定不會再回來!也不會讓他再找到我!”
崔夫人雙手在袖子裡交疊握緊。
她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孽緣,若真能一刀兩斷,從此她銷聲匿迹,崔家也不用再擔憂以後會受此事牽扯。
“你說真的?”崔夫人眼光銳利,“此後離去,再不相見?”
李令宜不疊點頭。
崔夫人道:“你想讓我如何幫你?”
“給我錢和馬車!我今日便走!”她道。
與其被綁到崔家,生死難料,不如現在就走。
崔夫人還是不放心,這姑娘慣會騙人,若她騙了錢又回來……
她目光突然狠厲。
隻有死人不會再回來……
“好,不過你還是得先跟我回去。”她面上浮出笑容,“準備銀子和馬車需得一些時候,若在這兒等,待會兒他回來,你走不了。”
李令宜微微颔首:“好,我跟你回去。”
銀子她根本不缺。
此時隻能假意讓崔夫人放松警惕,總比被她綁回崔家的好。
她已打定主意,趁機逃跑。
太傅馬車在路上緩緩走着。
崔寂近日事務繁忙,正在去見程将軍的路上。
路過玉石鋪,他想起那日斷箫,便想進去挑選一塊好玉,為她打磨一管玉箫。
誰知剛下了馬車,崔管事匆匆而來:“大人,出事了!府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