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這令牌何用?”
黑色令牌沉甸甸的。
好巧不巧,砸到了崔寂胸前傷口處。
他身形一晃,被蔣玉眼疾手快扶住。
“我家主人還受着傷。”蔣玉為難道,“您……不該如此不分輕重。”
李令宜見他面容毫無血色、眉頭緊皺,眼看就要站不住了,這才慌了手腳:“是之前的傷還未好?”
一雙手從大氅中伸出,拉住了她的手。
崔寂把令牌又塞回她手中,他雙手冰涼,比那黑乎乎的玄鐵還涼。
“我送出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他神色極為痛苦,嘴角卻扯出一抹笑,“若不喜歡,你便扔了。”
李令宜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蔣玉。”她紅了眼眶,“帶你家大人回去養傷!”
“走吧公子。”蔣玉扯了扯他袖子,勸道,“這種事勉強不來,姑娘家想通了自然會來找你,又何必在此處糾纏。”
崔寂遲遲不松手:“既求而不得,為何不能勉強!”
“你别忘了,你家中還有個救你性命,有了你骨肉的娘子,在家等着你!”李令宜急道。
“我從未碰過她……且救我性命,我就要以身相許?若這麼說,我也救你多次,為何不見你對我以身相許?”
他眸光漸暗,看樣子是撐不住了。
李令宜道:“快把他扶上馬車,跟我……回府救治。”
崔寂聞言如得了承諾,下一刻便阖上雙目。
“隻要你不趕我走,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他手漸松。
回府路上,李令宜看着他陷入昏迷,問蔣玉:“到底怎麼回事?那趙瑛兒有沒有懷上他的骨血?”
蔣玉很少坐馬車,此時車廂有些搖晃,他忙将崔寂靠在自己身上,蹙眉道:“屬下也不知具體是怎麼回事,隻是我家大人都被折磨成這副鬼樣子了,如何同那趙瑛兒行事?”
他這話把人說得面紅耳赤。
崔寂也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又繼續假裝昏迷。
“一個姑娘家,怎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李令宜不解,“看來還得再見她一面,親自問清楚。”
馬車突然停了。
蔣玉掀開門簾往外一瞥,道:“不用等了,人自己來了。”
隻見趙瑛兒往地上一跪,淚水漣漣:“夫君,你不要我了?”
這句話如平地起驚雷,引得路人頓時駐足,将馬車圍了個水洩不通。
後方馬車上,紀書甯先下來,走到她面前把人扶起:“這是作何?有話好好說!”
李幕也忙跟了上來,沖人群嚷道:“看什麼看!都散了!”
人群往後退了退,依舊舍不得離開。
趙瑛兒推開她,指着馬車裡,泣道:“我夫君他貪慕權勢,要跟貴人家的小姐跑了!抛下我還有腹中孩兒……叫我們怎麼活!”
“休要胡說!”紀書甯深吸一口氣,“這馬車裡隻有我家小姐,你在此毀她清譽,是何居心!”
趙瑛兒迅速站起身,往馬車前撲來:“他就在裡邊,我這就掀開車簾讓大家都看看!”
“你敢!”李幕銀刀出鞘,攔住了她。
車廂裡,李令宜正要下馬車,卻被崔寂擋下。
“你裝暈?又騙我!”李令宜看他睜開雙眼,眸色如常,不由憤憤道。
“這等小事,怎輪到娘子出面,為夫自會替娘子解決。”他讓她坐好,自己轉身下了馬車。
車簾一掀,從裡邊走出個錦衣公子,面如冠玉、氣宇軒昂。
方才街頭吵鬧聲霎時消寂。
“還說不是?”趙瑛兒興奮道,“這不就出來了!”
紀書甯瞪了崔寂一眼,不滿道:“大人慣會出風頭。”
“你說這是你夫君?”人群中有人疑惑,“這位公子一看就出身不凡……”
他們着實無法與眼前兩人相聯。
“在下夫人正在馬車内休息,還望姑娘莫要随意認親,在下不忍夫人誤會傷心。”崔寂走上前,向她一揖。
趙瑛兒立即抓住他的袖子:“忘恩負義!你說過我們是夫妻!”
“在下何時說過?”崔寂目瞪口呆,沒想到她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胡言亂語,“趙姑娘,你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願竭盡所能報答,可在下從未答應過同你做夫妻!”
“我們這一路,不是一直對外宣稱是夫妻嗎?”趙瑛兒扯着他不放。
崔寂沉下臉:“為行路方便,我們是假扮,你怎可真假不分?”
“我不管!”她耍賴道,“反正你和馬車裡那位,也沒有三媒六聘婚書為證!”
“不錯。”崔寂想到此,眼前一亮,看向馬車,“趙姑娘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這幾日我便備下聘禮上門提親,多虧姑娘提醒,我還是要盡快把她娶到手,光明正大讓她做我的夫人才是。”
紀書甯翻了個白眼,沖李幕道:“你我還在這兒做什麼,這兒自有他處置!”
說罷轉身回了後車。
李幕收起刀,臨走時拍了拍崔寂左肩:“動作快些,不然小心我家紀姑娘給你使絆子。”
趙瑛兒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直捶胸頓足:“我、我懷了你的骨血!你還有沒有良心!”
人群又激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