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
“外頭還那麼吵?”一人獐頭鼠目,湊近那郎中道,“如何?”
郎中擡起袖子,擦了擦額上冷汗:“差點被人發現!這計策也太過兒戲,他們另再找個郎中一診便知!”
“看來這法子不湊效……”那人做了個殺頭的姿勢,“隻得……”
鬧市突然爆發出陣陣掌聲。
隻聽有人嚷道:“我就說方才那醫館不行,連是不是喜脈都能誤診!”
“太好了,這位姑娘也算保住了清白之身!”
真相大白。
趙瑛兒并未有孕,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處,發誓不再糾纏崔寂。
“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姑娘,以後可不敢再亂說了。”
趙瑛兒拍着胸口,慶幸道:“幸好,幸好是誤診,崔郎君,我這就同你一道去追那輛馬車,跟李姑娘說清楚。”
折騰了這半日,隻剩一口氣提着的崔寂,此時突然眼前一黑,站不直了。
蔣玉忙把他扶進前方醫館。
“這醫館草菅人命!”趙瑛兒阻攔,“你怎還敢把他帶到這兒!”
蔣玉道:“橫豎它也是個醫館,要不把公子扔大街上?”
趙瑛兒隻得跟着兩人進去。
方才那獐頭鼠目之人,見他們一行人竟然進了醫館,頓時瞪圓了眼。
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客、客官。”那人上前,“小的這醫館雖技藝不精,此等粗淺病症還是能治的……”
“廢話少說,快,先給我家公子瞧瞧。”蔣玉不耐煩道。
那人谄媚一笑,裝模作樣做了一遍“望聞問切”,道:“不是什麼重症,隻是外邊日頭太毒,公子又體虛,中暑了。”
“這中暑之症……”蔣玉挑眉,略疑,“你們不會連這個也不會治吧?”
“那怎麼會!”那人一拍大腿,即刻吩咐醫館其他人,“快把這位公子扶進陰涼内室躺着!”
又轉頭對蔣玉道,“爺稍等,小的這就讓他們煎藥,保管一副藥下去,公子很快醒來。”
趙瑛兒想起自己還要去追馬車,便向蔣玉告辭:“你在這兒看顧着些,我先去把他的心病給解了!”
兩人分頭行動。
崔寂被人扶至内室,蔣玉不得進入。
他隻好在外間等待。
然而醫館衆人一擁而進,半晌不見有人出來。
他心覺奇怪,便走過去掀開内室簾子一瞧,壞了!
裡頭哪還有半個人影!
他家主人被劫持了!
隻聽醫館後門一聲馬兒嘶鳴,待蔣玉回過神來,劫持崔寂的馬車已一溜煙跑遠了。
*
前方便是邕王府。
這城中一條大道貫通南北,邕王府大門正坐落在這條主幹道上。
李令宜眼見這馬車就要停了,她掀開窗簾,頻頻往後看去。
看了幾眼,又放下簾子,自嘲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走到今日這一步,得知他還好好活在世上,卻眼睜睜看着他身邊有了其他女子,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就此錯過。
也好。
她笑了笑,總比兩人一同往火坑裡跳強一些。
“嘶——”馬車還未停穩,馬兒突然受驚跳腳,車廂狠狠晃了晃。
“快讓讓!”對方馬夫喊道,“别擋路!”
後方另有一輛馬車迅速沖了過去,疾馳的馬蹄掀起一陣灰塵。
“籲——”馬夫忙安撫了馬兒,将馬車停穩,朝車廂中問道,“娘娘沒事吧?”
李令宜扶着門框,歇了一口氣:“無妨。”
緊接着,她便聽到蔣玉的叫喊遠遠從後方傳來:“快!攔住那輛馬車!公子被他們劫走了!”
李令宜耳邊“嗡”地一下,不知哪兒來的沖動,掀開車簾吩咐馬夫:“快追!”
然而還未等馬夫跳上來,那紅鬃馬仿佛有靈性般,聽到指令撒開腿跑了起來!
李令宜一頭載在車廂外,千鈞一發之時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抓住了馬尾,才不至于被甩下去。
再往前跑,就是城門了。
城門處此時進出人雖不多,卻時時有人把守,她一度把希望全寄托在城門守衛處。
然而眼看城門越來越近,前方那輛馬車絲毫沒有停下的迹象。
“馬驚了!”她聽到有人高喊,“瘋了!馬瘋了!快讓開!”
城門守衛紛紛避讓……
兩輛馬車就這樣一前一後,沖出城去。
這時那馬夫才發現後頭竟有另一輛馬車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