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會如何?”他于榻前坐下,“若他不蠢,便隻會拿你來威脅我,其他人又于我何幹?”
李令宜垂眸,眉間蹙成一團:“總歸她是被我們無辜牽連。”
一個孤女,不該被卷入這種事情中。
“若不出意外,符骞明日便會入城。”崔寂合衣躺下,盯着她道,“他下一步隻會是你我,所謂趙瑛兒,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明日我送你到營中躲一躲。”
李令宜憂心忡忡,她不能讓符瑜一個人面對符骞。
若穿幫了,紀書甯他們一行人會有危險。
崔寂覺得自己困倦得厲害,眼皮發沉,來不及同她溫存片刻,便陷入沉睡中。
李令宜迅速起身,滅了屋内所有燈,推門退出。
屋内燃香還在繼續。
她已做好了萬全準備,隻待符骞明日踏進邕王府。
*
翌日。
一大早,李令宜已穿戴整齊,親自帶人去喚符瑜。
這孩子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隻聽說他以後就是邕王,便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娘在哪兒?”他不敢再如從前般造次,隻瞪着一雙圓眼期盼着,“我娘知道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比兄長厲害,今日承襲父王爵位,能不能讓我娘也來看看我?”
李令宜哄騙他:“再過兩日,今日陛下親臨,你這個邕王還要谒見天子。”
符瑜雙眸瞬間失去光芒,失望颔首。
“娘娘,人來了!”府中下人匆忙而至。
“快!”李令宜忙拉上他的小手,“快去接駕!”
下人結結巴巴道:“錯、錯了!是個姑娘,曾來過府上,姓趙。”
趙瑛兒?
李令宜皺了皺眉頭,放開符瑜:“先陪小公子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她還未走出府門,路過客房,又不放心交代下人:“找兩個人到我屋門外看守,别讓任何人進去。”
想必那迷香應夠崔寂睡上一整日的。
府門半開,門外一抹綠色身影。
趙瑛兒還是穿着她那身青色羅裙,裙身已發白變舊,卻比往常幹淨許多。
“你——”李令宜艱難開口,“聽聞你昨夜不見蹤影,他派了許多人找你。”
“是嗎?”趙瑛兒歪着頭,沖她燦然一笑,“姐姐可還生我的氣?”
李令宜警惕道:“誰是你姐姐,趙姑娘莫要亂叫。”
“昨夜……”趙瑛兒從身後拿出一條深藍銀絲暗紋腰帶,“不瞞姐姐,昨夜我同崔郎……”
“你又要耍什麼把戲?”李令宜退後一步,“今日這府中有要事,實在不能接待趙姑娘,若有事且等等再說吧!”
趙瑛兒把那條腰帶塞到她手中,面色微紅:“姐姐誤會了,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昨夜他回來的晚了些,誤将此物遺落在我那裡,還有一樣東西,我不敢動……”
雖知她在說謊,李令宜聽到還有遺落,不免問上一問:“是何物?”
“姐姐跟我去一趟便知。”她道。
聞言,李令宜死死盯着她:“你老實告訴我,昨夜你到底在何處?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趙瑛兒眼光四處瞟了瞟,無奈歎了口氣,點頭道:“什麼都瞞不過姐姐。”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了李令宜腰間。
“姐姐,我也是被逼無奈,你看四周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我呢,你不上鈎,我隻得出此下策。”她湊近她耳邊道,“有人想見你,跟我走吧。”
李令宜心中已有了猜測:“何人?值得你用這麼拙劣的謊言來騙我?”
“想必你能猜到。”趙瑛兒逼她走過去,上了馬車,“請吧。”
“我早該想到!”李令宜冷笑道,“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陰險,如同躲在陰溝裡的老鼠般,不敢光明正大現身。
“一國之君,倒像個見不得光的小人!”
自豆蔻年華與他相識之時,他便一直不是個君子。
如今回想起那段時光,她恨不得自戳雙目。
京城不乏趕考書生、門當戶對的公子,亦有翩翩少年郎,為何當初她竟看上一個品行卑劣的街市流氓。
馬車疾速離去,趙瑛兒的匕首還抵在她身側。
她不停悔恨,恨着曾經同樣不學無術的自己。
“替他做事,你不後悔?”她問。
趙瑛兒手中匕首不松,略有些吃驚:“那是天子!莫說是我,就是姐姐又如何能拒絕得了?”
車廂内沉默片刻。
趙瑛兒又道,“我忘了,我自然同姐姐沒得比,聽聞你曾是陛下的皇後?既為一國之母,當為表率,為何要同崔郎糾纏不清?
“姐姐也不該怪我……
“我這是送你歸位,教你謹守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