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燈被關掉,身旁陷下去一塊,程哲摸着他背對自己的脊背,輕聲哄道:“為什麼不開心,能和我說說嗎?”
程陽沒動也未作答,寂靜地房間隻剩空調呼呼運轉的聲音。
困意很快襲來,在即将進入沉眠時,他感到身邊人翻身的動靜,而後是一句聽不出情緒的問話。
“你今天去哪了?”
最後的意識讓他隻來得及發出一個鼻音,“嗯?”
他像掉入了一個溫暖又安心地漩渦中,很快把他卷進了甜美夢鄉裡。
……
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洗漱好找了屋裡一圈也沒見其它三人的身影,程賀阙不是去上班了就是和蓦茸在店裡。
這兩天沒空管程陽,想來這時候他還在跟辛嘉泡在網吧裡。
他一直記着被程陽用盒子鎖起來的東西,來到他房間衣櫃前蹲下,再次試着用自己生日撥動轉輪,依舊沒反應。
晃着盒子仔細聽裡面的悶響,越聽越覺得像是本子撞擊不鏽鋼發出的聲音。
雖然好奇會是什麼,但又不能把盒子砸了,幹脆不再愁這事,先解決肚子咕咕叫的問題。
到冰箱東翻西翻,翻到兩包速凍餃子,全下鍋煮了。
水開間隙,程哲在網上查了下關于羿鳴的相關信息,很遺憾什麼都沒查到,連叫這個名的人和景都沒有。
填飽肚子,把剩下的餃子裝進保溫盒裡給蓦茸帶去,他得找機會從她身上得到些關于羿鳴的線索。
近來被他改變的程陽每日相安無事,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身邊有些事情已經逐漸脫離掌控。
午後日光被烏雲遮蔽,陣陣嘶吼聲打破一派清香安甯地小店。
“在你這買的花我女朋友不喜歡,就因為這樣她跟我鬧分手,”青年瞳仁裡充滿可怖地血絲,“真他媽晦氣!這花我不要了,趕緊賠錢!”
一捧鮮豔欲滴的粉紅玫瑰被甩到收銀台上,水珠打濕桌面,蓦茸輕柔地嗓音帶有安撫意味,道:“先生,我們的花一經出售,如果不是質量問題是概不退換的,還請理解一下。”
“C你媽的!”青年破口大罵,一揮手把桌上幾盆多肉打翻在地,指着退到角落的女人怒聲道,“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女朋友因為你家花要跟我分手,他媽的賠我精神損失費!”
程哲大老遠就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店門口圍了好些人在錄像。
程哲走近就看到,青年男人捏着拳頭朝角落裡被吓得腿軟的蓦茸走去。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來不及多想,一揚手就把保溫盒朝那男人的頭砸了過去。
這一下程哲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青年一悶哼,手摸後腦勺,旋即眼裡冒火轉頭看他。
“C你馬壁的,你賠我錢!你他媽的賠我錢!”
程哲緊皺眉頭,躲開他揮過來的拳頭,擡腳往青年腰窩一踹,對方整個身子摔進一旁的盆栽堆裡。
這招還是上次在程陽那學的。
程哲趁着他被摔懵,過去跨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打在他雙頰,隻是沒想到這人力氣極大,一揮臂把他掀翻在地。
青年額上青筋暴起,提着他衣領把他摁在了木藝架子上,盆栽哐哐哐掉落,程哲吃痛,感覺自己背要撞散了。
脖子被一雙大手死死掐住,程哲面色瞬間漲紅,根本聽不清他嘴裡說的什麼,隻聽到蓦茸的一聲尖叫。
“哐!”盆栽在青年腦袋上碎裂開來。
空氣重新進入鼻腔,程哲癱軟在地,撐在木架上的手都在發抖。
警笛聲在門外停下,兩三個警察嘴裡喊着“别動”沖了進來,頭上冒着鮮血的青年被反手制服在地,嘴裡還在嘟囔着:“賠我錢,賠我錢!”
大口大口喘着氣,汗珠滴落在地,蓦茸淚流滿面撲跪在他面前。
程哲被她抱進懷裡,女人聲音顫抖,有些語無倫次地道:“小哲,沒事了沒事了,吓死我了,還好你沒事,小哲,沒事了。”
程哲愕然,這是蓦茸第一次表現出對他關心的一面,也是他有記憶以來,父母的第一個擁抱。
沒想到是以這種情景展現出來的。
怔愣過後,擡手拍了拍蓦茸背脊,輕聲道:“媽媽,沒事了。”
女人抱着他又哭了好一會情緒才漸漸穩定,兩位民警把他們扶起,詢問道:“沒事吧?”
程哲搖頭,想起那青年比他傷的嚴重多了,啞着嗓子問道:“那人怎麼樣了?”
“放心,他那身子硬朗地很,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回答他的是張熟面孔,程哲記得上一世隻要程陽一出事,都是這位胡子拉碴叫蔣褚的中年警官出的警。
他被送去醫院做了全身體檢,還好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脊椎。
被民警陪着出了醫院就趕往派出所做筆錄,從裡面出來時天空已染上暮色。
蓦茸神情恹恹,坐在接待室發呆,聽到他進來隻瞥了一眼就恢複了以往的疏離與冷漠。
“媽媽,蔣叔叔。”
蔣褚在飲水機前接水,向他點了下頭,“來坐,王陶家裡人也快到了。”
王陶是店裡鬧事的青年,一通調解下來,程哲得知他們家有遺傳性精神疾病,因為王陶女朋友最近鬧分手而情緒失控,在這片鬧過好幾次。
蔣褚話裡意思也是私了最為穩妥,畢竟對方父母也願意承擔店裡一切損失和精神損失費醫藥費等等,如果要打官司把王陶送進監獄就太劃不來,不僅費時費力最後還有可能判不下來。
後來怎麼解決的程哲不清楚,談到一半他被蓦茸支開去給程賀阙打電話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