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雲霞似火灼燒在程哲身上，電子女音一味說着對不起，挂斷再打，還是一樣。

頭昏腦脹，滿臉倦容，全身緊繃，重複撥打挂斷再撥打的動作。

終于，在十來個回合下來，電話被接通，程陽聲音難得萎靡不振，“哥，怎麼了？”

程哲狠狠吐出口氣，乏力不已，整個人靠倒在椅背上，“你在哪？”

對方有所猶豫，“醫院，媽媽最近太累，她身體不舒服，下午暈倒了，就送來了醫院。”

“好。”程哲轉為對司機道，“師傅，第一人民醫院。”

“哥，你還是……别過來了。”

“程陽，我找到十四年前給你算命的那位先生了，他已經把你身上死劫給解了，都沒事了，你乖乖在醫院等我，哪裡都不要去，好嗎？”

程陽聲音有些疑惑，“哥，你在說什麼？什麼死劫，什麼算命先生，你今天去哪了？”

“我……”

程陽不會撒謊，現在聽他語氣完全不像作假，哪裡出了問題？

程哲使勁抓了兩下頭發，感到頭皮的疼痛，才相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也不是在做夢，中午在門口聽到的那番争吵也是真的。

沒時間解釋這些，他轉了話題，“程陽，你今天發給我的那幾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隻剩程陽呼吸聲傳入耳中，他又問道：“是爸媽發現什麼了嗎？”

“程陽，你瞞不了我，我遲早要面對他們。”

“哥，你害怕嗎？”

“程陽，”程哲扶額，彎腰手背抵在膝蓋，扯出一絲笑，“有你在，我就不怕。”

對方沒了聲息，程哲将手機拿下一看，還未挂斷，精神再次緊繃起來，擔憂道：“喂？程陽，出什麼事了？”

腳步聲響起，程陽聲線微涼，“哥，媽媽叫我了，我先挂了。”

“程陽！我求你，”程哲坐直了身子，看向窗外還是一片青山環繞的景象，急切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車飛到他身邊，“求你别瞞我了，誰找你？”

腳步聲未停，程陽呼吸起起伏伏，程哲猜道：“是不是李晶晶？她叫你去哪？”

“天台。”

“程陽，别挂電話，我求你了。”

不安，無力，心悸焦躁等等情緒全數湧上，程哲又想掉眼淚了，明明活了兩世，他卻越來越脆弱。

程陽之前能被哄騙威脅和李晶晶談戀愛，那這次又會怎樣，他怎麼也不敢想。

慌神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不讓程陽挂電話，隻能用求，聲音到最後哽咽在喉。

“哥，你不要哭，我不挂電話。”

“好，好。”

程哲沒哭，但還是抹了一把臉，禮貌向司機師傅借了手機報了警。

把人約到天台，怎麼想也能猜到李晶晶的目地。

“哥，我上去了。”

程哲沒作聲，打開了錄音功能，屏息凝神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

腳步聲伴随着面料摩擦的聲音，程陽應該把手機放進了口袋。

天台邊緣，女孩穿着玫粉色連衣裙，摘下了碩大黑框眼鏡，頭發打着波浪卷，嘴唇殷紅，看到來人，微彎眉眼，臉上露出兩個淺淺梨渦，清純可人又明豔照人。

她的聲音有些遠，卻能感受到她的開心，“程陽，你還是來了。”

程陽漠然看她，“你說的話，什麼意思？”

李晶晶盤腿坐着，将頭發挽至耳後，答非所問，“程陽，你終于隻看我一個人了。”

程陽緊皺眉頭，看着她的笑臉隻覺胃裡翻湧，掉頭就想走。

李晶晶看他動作，臉上笑容褪去，嘶吼道：“程陽，你要敢離開這，我立馬跳下去！”

程陽腳步頓住，扭頭看她看一眼，“你真以為我會在乎你？”

女孩眼眶猩紅，“那你連你哥也不在乎了嗎？”

程陽勃然色變，轉身上前兩步，“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晶晶笑地得意，一手撐着下巴，“我就想你好好陪陪我啊，程陽。”

程陽咬牙，怒火中燒。

“程陽，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呢？”

“沒有。”程陽冷冷道。

“對哦，你是個惡心的同性戀呢，”女孩惡狠狠道，“還是個喜歡自己親哥哥的死變态，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長笑，笑到眼淚不受控流了下來，看到他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他依舊像在看瘋子一樣看着自己，她站起身怒指着他：“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幫我！那時候為什麼要幫我！”

“我隻是看你可憐。”

“程陽！”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惹惱了女孩，“我這麼喜歡你，結果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竟然還讓你那好哥哥在這麼多人面前羞辱我，你真的就這麼讨厭我嗎？”

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淚水已打濕整個臉龐，她眼神如利劍，似要活剮了他。

程哲在車裡百感交集，他能感覺到李晶晶的精神狀态越來越不好，之前見的那次面還是這麼文靜怯懦，現是如此癫狂。

望着前路終于駛向鬧市區，李晶晶那邊又開口了。

“程陽，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也和你說我的秘密吧。”

公園裡散步的病人先行發現了樓頂上站着一個人，大叫一聲把周圍人都吸引了過去，下方熱鬧起來，人群都在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