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聽見樓下動靜，擦幹臉上淚水，看着程陽歪頭笑了笑，聲音溫柔。

“我和千志凡睡過，不僅他，我還和他哥他爸全都睡過，我還和很多，很多人都睡過，我不是沒人喜歡，他們都很喜歡我，都很喜歡我的身體。”

程哲聽着心裡不是滋味，咽了口口水，聽着程陽狠聲道：“誰讓你這麼幹的？是不是他們強迫你的？”

李晶晶迷戀他在乎自己的樣子：“你要是一直能對我這麼溫柔，該多好。”

程陽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讓她産生了怎樣的錯覺，反正于他而言，溫柔肯定是算不上。

警鳴聲停在樓下，藍色制服的警察把圍觀人群隔離在危險區域外。

李晶晶眼裡閃過狠厲，用撒嬌語氣說着無比惡毒的話語，“程陽，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死？”

“程陽！”身後樓梯間傳來一聲熟悉的吼聲，程賀阙跟着警察一并上來，站到他旁邊。

程賀阙抓着他胳膊，小聲道：“先和我下去。”

程陽看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

“程陽，如果你爸知道你喜歡你哥，他會怎麼樣啊？你媽該不會就是被你們惡心進醫院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程陽和程賀阙的臉色都非常難看，那位中年警官蔣褚察覺氣氛不對，趕忙說道：“同學，有什麼事下來再說……”

李晶晶似沒聽到他的話，往後退了一小步，哀求道：“程陽，活在這個永遠對你們有偏見的世俗裡，真的不累嗎？跟我一起走吧？”

程賀阙忍不了了，抓着程陽就想對女孩暴起，身後一聲嘶吼打斷了他。

“李晶晶！”

高跟鞋哒哒哒的聲音惹人嫌惡，中年女人穿着緊身衣裙，将她身姿襯托更加妖娆，臉上原本的精緻妝容，因着急扭曲的神情而不堪入目。

“你在幹什麼！趕緊給我下來！”

李晶晶看到女人瞬間哆嗦起來，又往後退了一小步，腳後跟堪堪踩在邊緣處，歇斯底裡喊着：“别過來，别過來，都給我後退！”

蔣褚趕緊拉着女人往後退了兩步，伸出手安撫道：“好，别激動别激動，我們後退。”

程哲終于看到醫院的模糊輪廓，抓着手機的手和額頭都沁出一層薄汗。

“李晶晶。”

程陽冷淡的聲音讓周遭安靜了下來，他的呼叫安撫到了女孩。

他掙開程賀阙的手，不顧其他人的阻攔，徑直向呆愣看着他的女孩走去。

到離她五步遠的位置停下，微仰頭看着她，道：“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在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千立勇的證據，在哪？”

李晶晶垂頭低低笑了起來，“程陽，你覺得我傻嗎？”

“程陽！你幹什麼！”

是程賀阙的怒喝，幾個警察顧忌到那女孩的情緒，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攔住他拉到一邊勸撫。

程哲趕到時，天台上兩個身影一坐一立，中間隻隔了一點距離。

樓下人群還圍着，中間空地升起了安全墊，警車和消防車都停在一旁。

手機裡還傳出他們的談話聲。

他奔進醫院，繞過許多護士病人直沖天台。

“你願意為你哥死嗎？程陽。”

“我隻想知道，那東西在哪？”

一口氣跑上了十三樓，額頭汗珠一層一層往外冒，喘着粗氣繼續向樓上爬去。

樓頂的聲音嘈雜，警察的勸阻聲和女人的哭泣聲，程哲隻覺得眼前恍惚，終于爬了上來，在樓梯間看到了穿着病号服，臉色蒼白，神情愁容擔憂，滿臉淚漬的蓦茸。

程哲靠在欄杆上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話。

“李晶晶！我生你養你就是讓你站在這裡自殺的嗎？你現在下來我可以不打你，趕緊給我下來！”

“阿姨阿姨，你就别刺激孩子了。”另外一位警察拉着她，勸道。

“她以前很聽話的！從來不會忤逆我，她肯定是被學校同學帶壞了，說不定，”她定睛看向坐在上面的玫紅發少年，“說不定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女兒變成這樣的！”

程賀阙指着中年女人大罵道：“放屁！是你女兒非要拉着我兒子死的！憑什麼怪我兒子！”

李晶晶徹底爆發，“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李晶晶！”

“媽，我再也不想裝了，我從來不是你眼裡的乖乖女，我從小對你百依百順低聲下氣就是為了少挨你頓打，但我現在累了，我再也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程哲把電話挂斷塞回了口袋，氣喘籲籲地繞過蓦茸上天台。

經過她旁邊時，手臂被她抓住，她眼眶又蓄滿了淚水，“小哲……”

程哲拍了下她手背，重重吞咽了下，喉嚨幹燥隻咽下緊張，“媽媽，會沒事的。”

樓頂藏在兩邊的消防員在準備随時沖出去救人，隻是那天台高度壓根不适合營救，他們一直不敢貿然行動。

程哲第一眼對上的是程陽的視線，抿了下唇，他無聲道：别怕。

程陽無聲笑了下，李晶晶也看到了他，露出一抹譏諷。

手抓上程陽肩膀，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在他耳旁陰森道：“程陽，我們一起死吧。”

“陽陽！”

“程陽！”

“李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