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趁着閑暇,偷偷去祭拜了父母。他有時候會想,還不如像父母那般戰死沙場,至少留得身後名。
到了第五天,劉大帶着一份名單找到了吳銘,吳銘打開名單看了,心道這劉大倒是會辦事,每個人名之後都附上了年齡、籍貫、婚配情況和特長。吳銘帶着名單找到了金百萬,金百萬将名單翻了幾下,問:“你怎麼想?”
吳銘說:“聽義父安排。隻是,這裡頭有不少原是我營中老兵,還有幾個是斥候,撫幼院的孩子也有不少習武的,我想着,用這些人開家镖局,刺殺業務也可以接了。”
金百萬想了想,說:“可以,這事等了江南你自己看着辦,年紀小的孩子也都帶去江南,這北疆不是養孩子的地方,有手藝的按他們的意願,到幫中做事就是了,我已叫原在幫中掌管日常調度的李管事來了,過幾日就該到了,你把這些人的去處安排了,留個人跟他對接,叫他安排人啟程,咱們早點回江南,天氣漸漸冷了,你身子受不住。”
吳銘應了,回房寫寫畫畫了一天。到了晚上,邊鶴服侍吳銘泡過藥浴,扶他上了床,自己也脫了鞋爬上床,坐在床尾按大夫的吩咐給吳銘揉腿。邊鶴聽着四下無人,往吳銘耳邊湊了湊,小聲說:“少主,那個名單為什麼要給幫主啊?”
吳銘正閉目養神,聞言睜眼看了邊鶴一眼,繼續閉上眼睛說:“我與他不是親父子,就算他一直說要把黃金台交給我,也不知是不是對我的考驗,我也不好太僭越,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足。你也注意些,别仗着是我的人就得意忘形,尤其是義父身邊的人,多敬着些。”
邊鶴趴在吳銘耳邊說:“我曉得,少主不用擔心。我今晚跟少主睡吧,少主不好意思要火盆,這兩天到了早上被子裡都是冷的,我身上熱,給少主暖暖。”
吳銘這兩天也是在是冷得睡不着,于是默許了。邊鶴高高興興去洗漱過,鑽進了吳銘的被窩。半夜,吳銘突然驚醒,感到身邊有人,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以為還在闫松身邊,一邊尖叫一邊伸出手去推身邊的人。邊鶴馬上醒了,知道吳銘是夢魇了,趕緊抓住吳銘的手,輕聲說:“少主莫怕,我是邊鶴。”
吳銘聽見是邊鶴,慢慢冷靜下來,睜眼确認了是邊鶴,脫力道:“回你的榻上去吧,别傷了你。”
邊鶴不領情:“少主哪有力氣,傷不到我的。少主别怕,我陪着少主。”
哄睡了吳銘,邊鶴也睡下了。
第二天,邊鶴想了想,還是趁着吳銘理事的功夫,去見了金百萬。
邊鶴說:“幫主,少主身子實在太弱,這幾日越來越冷了,旁人沒什麼感覺,少主有些受不了,能不能給少主房裡加個火盆?”
金百萬說:“這點小事,你自己去安排就是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
邊鶴跪倒在地,斟酌着措辭說:“少主夜裡總是驚醒,我心裡有猜測,不敢說。”
金百萬冷笑:“你跟我有什麼好隐瞞的?照實說就是了。”
邊鶴說:“此番見到少主,覺得少主跟從前很不一樣,我本來以為是少主長相變了,可又覺得不僅是。我還以為是少主廢了武功殘了雙腿,是以有些消沉,可見少主做事,還跟從前一樣周到。我才想起,少主是性情變了,從前的少主神采飛揚,有些霸道,雖然看着客氣,實際上十分驕傲,看不起任何人,如今的少主連火盆都不敢主動叫。”
金百萬說:“你覺得你們少主是假的?”
邊鶴忙道:“不是的,劉叔也說過,少主的起居習慣和從前是一樣的,絕不是别人冒充的。我想,少主當是遭了什麼大難……”
金百萬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倒是聰明,你年紀小,有些事不好跟你說,你隻要知道,你家少主身心俱受重創,除了宮門大火那一遭,還被人囚禁折磨了一年半。就好像,原先的褚欽是一件完整的磁器,被人打碎了,再一片片拼起來,變成了吳銘,看着雖然還完整,但處處都是裂縫。你要是心疼你家少主,就好好看着他,别叫他再出事了。”
邊鶴一臉驚訝地看着金百萬,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