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河清的一句話,讓原本氣勢嚣張的青年頓時偃旗息鼓。
縛靈山距離青鸾峰足有十萬八千裡,若非他曾無意間聽見自家師父與人交談時提到,那他必然也是不會知曉的。
可沒想到眼前這個剛來萬劍宗僅一年的小孩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青年不由有些懊惱,往日帶着麒麟在青顯峰上時,周圍這般大小的小孩對他都是擁簇,今日一早起床,麒麟已經快跑沒影了,跟着麒麟一路到了青鸾峰,自己竟然被這小屁孩給教訓了。
說再多,不占理的都是自己,故而青年裝作大氣,欲尋個借口轉身就走。
身後,晏河清開口“客氣”挽留了一下:“有本事你告訴我名字啊。”以後再遇到你就上我的黑名單。
“尚華。”青年隻匆匆留下一句。
嗯?尚華?
竟然在這裡遇見了“熟人”,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晏河清臉上多了一絲意味深長,
剛好這時,溫褚捧着一件淺色紗衣,看見晏河清一臉壞笑,摸不着頭腦:“師兄,你要的紗衣我拿來了。”
“欸,我的好師弟呀,你可真棒呦。”晏河清接過溫褚手中的紗衣,将翠紅輕輕放置在其上,末了還攏了攏紗衣的邊緣,将其往裡面卷了。
溫褚站在一旁,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盯着他。
收拾好翠紅,晏河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語有多不合規矩,随即臉上多了幾分尴尬:“師弟啊,我剛才應該是腦子壞了,所以口無遮攔,抱歉。”
聽見對方胡說八道,溫褚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這位師兄,認真思考兩秒後,他另起話題道:“師兄,你打算如何處置這隻小鳥兒。”
見他沒有糾結這個話題,晏河清連忙順着溫褚的問題回答:“這翠......鳥兒我肯定是要養着的,不過它沒有名字,我們可以先給它取個名字,然後再去找師父求他老人家給它看看傷。”
溫褚點頭,“可是師兄,這不是翠鳥兒,看樣子有些像書上關于朱雀的描寫。”
晏河清:“......”
:呵呵。
“它身為鳥雀,就叫它雀蠻吧。”
——
兩個小孩最終趕在天黑之前讓手中的小鳥兒遞到了宋青手中。
在宋青的幫助下,沒過兩周,雀蠻不僅能自由自在地飛,個頭也大了不少,整天跟在晏河清腦門後叽叽喳喳地叫着,一開始他還挺有新鮮感,不過時間一久,他就開始煩了。
特别是雀蠻總在他跟溫褚聊天的時候插到他倆中間打斷他和溫褚。
某次,在雀蠻妄圖拉屎進他正吃飯的碗裡時,晏河清終于忍不住将它一把抓在手裡。
雀蠻的個頭對于現在的晏河清而言已經不小,他隻能兩隻手合力抓着雀蠻,語氣惡狠狠的:“你确定要這麼做嗎?真做了的話,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性。”
雀蠻此刻不會說話,聽見他的話,趕緊叽叽喳喳以示弱。
從那天以後,雀蠻确實乖了很多,但跟在晏河清的習慣也一直沒有改掉,就着這副身子,他在這裡過了好幾年的舒服日子,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年少時的模樣,輕松到他都有些忘記自己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實。
直到二十歲那年,青鸾峰來了幾位陌生人。
幾人人高馬大還蒙面,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午時陽光最正的時候站在萬劍宗弟子練功的寬闊處,隻字不言。
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宋青站在萬劍宗的大殿門口,看着眼前衣着怪異的幾人,略微有些無語。
晏河清與溫褚從藏書閣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場景,他拉着溫褚湊到宋青面前,有些好奇:“這些人是誰啊,怎麼穿這麼弱智的衣服站在那兒啊?”
宋青順了順自己精心養護多年的胡子,也頗為不解:“不認識。”
晏河清站在那兒,看久了之後,竟忽然發現黑衣人中有一人一直看着自己,四目相對間,他恍然覺得對方眉眼間竟是熟悉的感覺。
原地琢磨了半天,他突然一個轉身,将身後的人拉了過來。
幾年相伴的時光裡,總是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孩在自己的見證下飛速長大,身高不停抽條,現在已經比自己高一點了,五官成型硬朗,小時候軟軟的臉頰肉都沒了。
将人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晏河清終于想起那黑衣人是誰了。
與眼前一模一樣的眉眼,不是溫褚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