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枝此時臉都快笑犟了,她突然有點感同身受裴懷裕在她和裴父身邊的境遇——那才是一家人,自己是來湊熱鬧的。
幸好沈夫人有意撮合女兒和世子,借口不要打擾她跟長公主說些體己話,打發了沈音去找徐林沣,裴懷枝得以解脫離開。
-與此同時,鎮北王府前,馬車緩緩停下,徐林潇走下馬車,門房匆匆上前。
“公子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今兒家裡有客到訪。”
徐林潇邊走邊問:“哦?父親見了誰?”如今想造訪王府的人絡繹不絕,鎮北王府一律回絕了,聽到府裡有客,徐林潇着實驚訝了一下,想不出這個節骨眼父親還會見誰。
門房答:“有裴大将軍一家,還有沈夫人與沈小姐。”
裴松,徐林潇心裡浮上這個名字,曾經父親手底下的人,皇上新封的骠騎大将軍,算是徐府半個舊部,父親見他不足為奇,至于沈家母女多半是沖着大哥來的。
思到父親這會兒應該在前廳會客,徐林潇便打算穿過庭院,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拿他落在家裡的戶部賬冊,也是他回來這一趟的目的。
當他走到圍牆,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傳來,腳步也随之停了下來。
走出梧桐苑綠茵就忍不住問道:“小姐,她們都已經定下世子爺的終身大事了,您怎麼瞧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裴懷枝腳步一頓,她們走的太慢,前頭的沈小姐早就不見了人影,王府又着實太大,隻來時走過一回的路此時已經摸不清方向。
綠茵跟着她家小姐停下,同樣迷茫了:“小姐,咱們好像迷路了!”
裴懷枝沒有說話,穿過廊角,走上一條回廊。
綠茵匆匆跟上:“小姐您知道怎麼走?這條路我們來時沒有走過啊!”
走過回廊,前頭是面镂空花圍牆,裴懷枝停下腳步側身看向綠茵:“不知道怎麼走,就是看看這條路能到哪?王府比咱們府風景好多了,順便觀賞一下。”
綠茵對付她家小姐的辦法一如既往,照樣搬出老爺:“小姐您忘了老爺讓你來這趟是幹嘛的嗎?公主這邊沒希望了,咱們不該趕在那個勞什子沈小姐前面,去接觸世子爺嗎?”
裴懷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誰說我是為了世子爺來的?”
綠茵一臉震驚:“小姐,您什麼意思?”
裴懷枝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綠茵額心,說道:“平常挺機靈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犯傻,鎮北王府又不是隻有世子爺一位公子,不是還有一位二公子麼?”
徐林潇與她們二人中間隔着镂空雕花牆,聽到婢女口中的世子爺,想起門房說的裴将軍一家都來了,裴家和沈家這一趟怕都是為了大哥而來的,無奈地搖了搖頭,大哥日後怕是要桃花朵朵開了。
陡然間冒出一句二公子,令他驚訝地擡起頭,透過牆面雕花的镂空處,看見了一位言笑晏晏的女子,陽光打在她側臉,微微揚起的眉眼折射出耀眼光芒,整個人神采奕奕,光彩動人,耳邊的聲音又繼續響起。
綠茵:“小姐,您打一開始就是沖着這個二公子來的王府吧?這個二公子有什麼好?您見都沒見過,就如此念念不忘了。”
裴懷枝揚了揚眉,轉過身朝拱門走去,語氣自豪地說道:“武能安邦,文能治國,他的好可不是三言兩語能……”
穿過拱門,裴懷枝腳步一頓,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前面的人身上,此人一身月白錦服,腰間佩金色禦仙花,通身氣質沉穩,風姿綽約,裴懷枝心念婉轉,揚起嘴角低下頭行了個禮,柔柔叫道:“二公子!”
徐林潇的視線在女子臉上停頓片刻,回了一句:“裴小姐”,他沒問裴懷枝是如何猜到他的身份的,此女子從看到他微微慌亂到冷靜下來思考不過瞬息之間,相必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他今日雖穿了便服,腰間卻佩了金禦仙花,此乃文二品官員身份的象征,稍有了解的都能猜到他是誰。
裴懷枝也沒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誰的,緩緩開口道:“從長公主院落出來後便迷了路,不知二公子可否領小女子前去尋父兄?”
如果徐林潇沒有聽到剛才主仆倆對話,這會興許就領她去了,畢竟是大哥的終身大事,可他偏偏聽了個全須全尾,看見女子此時若無其事的神情,眸光閃了閃。
徐林潇為官多年,官場人與場面話見多了、聽多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的功夫一流,但那也都是趨炎附勢的權勢交鋒,他沒有和女子打過交道,更沒見識過如此堂而皇之的女子,明目張膽的表達——我想接近你。
此時的徐大人尴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梧桐苑出來後往左走就可以到前廳,你們走反了,裴小姐穿過回廊左走,那邊會有仆人領小姐前去。”
聽出二公子話裡的拒絕之意,裴懷枝從善如流地放棄了:“多謝二公子!”說完轉身領着綠茵走了。
走過拱門時,裴懷枝突然回頭,朝徐林潇微微一笑,心道:二公子長的真好看!
少女如花般的笑容讓徐林潇微微一怔,幹淨又純真,他似乎很久沒見過這樣純粹的笑了,明晃晃的高興與欣喜,不參雜虛情假意,沒有利益算計,等他回過神時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