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殷盯着那蠶蛹看了一會兒，驚奇地說：“它像是快要破繭了！”

話音剛落，蠶蛹的一端便裂出了一個口子，兩片合攏着的黑色翅膀正慢慢向外伸出來，幻笙也顧不上吃喝，緊緊地盯着那蠶蛹，欣喜地說：“它大概早就要出來了，隻是因為太冷才沒辦法，如今靠着火爐，驟然暖和起來，于是便迫不及待了。”

說話間，蠶蛹已大半褪去，一隻黑色的蝴蝶赫然出現在眼前，它似乎很疲憊，趴在幻笙放在火爐旁的熊皮衣上一動不動，幻笙好奇地又戳了戳它，黑蝶看了她一眼，忽地展開翅膀繞着她飛了起來，它通體黝黑，翅膀上卻有着金色的紋路，實在好看極了。幻笙心情大好，笑着拍手：“破繭成蝶，即使是在這樣的苦寒之地，它也不曾放棄，生命如此值得敬畏！”她端起酒碗，“子殷，我敬你！這趟來碣澳山我受益匪淺，難怪師尊總說，去人族曆練有助于修行，很多東西在九重天是看不到的。”

子殷笑了笑，也端起碗一飲而盡，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确實看不到！”

幻笙笑嘻嘻地放下碗，伸手在眼前畫圈圈：“好多重影哦，你看這大黑蝶，一隻，兩隻，三隻……怎麼這麼多蝴蝶在飛？”

子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你喝醉了。”

幻笙揮了揮手：“怎麼可能？喝的又不是海鳥酒，我怎會如此不勝酒力？我可是連千年的蟠桃酒都……都……”

話還未說完，幻笙便倒了下去，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子殷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慘笑：“對不起，你别怪我，我……實在是不想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了。”

黑蝶停在山洞高處的岩石上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冷眼旁觀着眼前的這一幕。

幻笙再一次睜開眼時，幾乎是被凍醒的，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這不是子殷當時帶她來找玄陽花的地方嗎？當時他倆在這兒試了很久，卻怎麼都無法沖破封印，後來還是自己誤打誤撞才得以進去。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正在子殷的山洞裡同他一起烤肉喝酒的嗎？怎麼會一個人躺在這冰天雪地裡，身上隻穿着自己來時的衣服，連熊皮衣都沒有？她努力回想着，依稀記得自己仿佛是醉了過去，後來的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裡實在是太冷了，幻笙腦子昏昏沉沉，想着先用靈力讓自己暖和起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連一點靈力都使不出來了，她忙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除了昨天摔傷的地方，手腕處又多了一處傷痕，像是被銳器所劃，應該是流了不少血，但由于氣溫太低，連血都凍住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卻又不敢相信，更感到難以理解，她抱着一絲幻想，希望是自己想錯了，強撐着艱難地爬了起來。所幸她隻是無法使出靈力，并不是不能動彈，她靠着手上殘留的血向前摸索着，不一會兒便又再次進入了封印之地。

氣溫稍稍暖和了一些，幻笙舒服了很多，她調整了一下内息，但是完全抑制不住劇烈的心跳，她心情複雜地向前找去，直到看見站在水塘邊的子殷。

心猛地向下沉去，幾乎要沉進了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