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殷哈哈大笑起來:“你想多了,我倒也沒有那樣不堪,還記得你從這裡出來時,跟我說這兒有個水塘,塘裡養着荷花,而且還是活的嗎?當時我便明白了,一直以來我守着這座山,其實是守着這荷花,為了保護這株荷花,他們設了三道防線,我是第一道,這封印是第二道,而這水塘便是最後一道。雖然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一定非常非常重要,否則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我早就知道這封印可以反噬靈力,一開始你跟我說要找玄陽花,我把你引來此處不過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卻不曾想你的血竟可以沖破封印,我不知道你和這裡究竟有什麼關系,但想來九重天一直留着你,必然是有用處的,這讓我更堅信了我的猜想。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幻笙,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承認我自私,但……這是我離開這裡唯一的辦法,我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幻笙明白了過來:“所以你給我下藥,是想殺了我再上報九重天,我私闖禁地想奪取這株荷花,你為了保護荷花才殺了我,你立了功,天君定會有獎賞,你便可趁機提出離開此地了。”
子殷無力地笑着:“你真的很聰明,幻笙,對不起,我曾真的将你當成朋友。”
明白了原委之後,幻笙知道自己已無力反抗,竟愈發平靜了,想了想,她問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給我下藥的,為何我一點靈力也使不出來?”
“天地萬物本就相生相克,看似仙族淩駕于人族之上,其實也不得不忌憚人族三分,老天爺早就給了人族制衡仙族的法寶,隻不過他們很少有人知道怎麼用罷了。還記得我跟你說,我用人族的藥材做調味料吃嗎?我不僅僅隻做了調味料。你知道,仙族向來是看不上這些東西的,這些藥材隻能治人族的病,仙族有自己的仙藥,可你們不知道,就用這些你們看不上的東西,便能做出專門克制仙族的藥粉,一旦仙族人服下,幾個時辰之内便會靈力全無,任人宰割。我不過在倒酒的時候悄悄灑了一些在你的酒碗裡,你便全然使不出靈力了。”
幻笙點點頭,她忽然覺得有些荒誕,海鳥酒那樣難喝卻飽含了情誼,漿果酒那樣甘美卻暗藏了劇毒,她不怒反笑:“與我萍水相逢的人族倒能無私熱情地幫助我,而與我有同袍之情的同族卻要害我殺我。”
子殷低下頭:“對不起,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短短一個月内,這是幻笙第二次面對死亡了,她沒有第一次那樣恐懼,隻是覺得悲憫,這一次怕是沒有之前那樣幸運了,宇陵君和師尊不可能再突然出現救下自己了。
她擡眼看向子殷:“既然你曾把我當成朋友,那麼看在朋友的份上,你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件事?”
“你說。”
“殺了我之後,你務必要将玄陽花帶回九重天。”
子殷笑了笑:“你對宇陵上仙當真是情深意重,好,我答應你。”
幻笙放下心來,索性往地上一坐,閉着眼睛道:“你動手吧。”
四周安靜得仿佛不像是在山林,幻笙苦澀地笑,這樣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做自己的墳茔,倒也不錯。子殷神情複雜地看着幻笙,最終狠了狠心,催動靈力向她伸出手去。
幻笙能感覺到被一股巨大的靈力刺穿了身體,整個人都疼得蜷縮了起來,這巨大的痛苦使她沉重地喘着粗氣,但她忍着一聲不吭。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很多畫面,她想起差點死在梼杌手下的那晚,面對梼杌,她可以害怕地又哭又喊,可如今面對着子殷,她卻連一點聲音都不想發出。
忽然,那股靈力像是突然停了下來,幻笙重重地倒在地上,虛弱地吐出一口鮮血,她緩了緩,冷笑了一下:“怎麼?不要告訴我你突然良心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