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抛下她的事情沒有讓她糾結太久。
在生死關頭,人人都會優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何況她們隻算是認識,連朋友都算不上。
自打解決那黑蛇之後,奚雲晚這一路上也再沒遇見其他猛獸,她不停地向森林深處前行,直到前方的光亮越來越耀眼,森林之後竟然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處懸崖上挂着一座白雲化作的橋梁,雲橋一路延伸,通往未知之所,看來要找到合歡宗須得過了這雲橋才行。
奚雲晚探頭朝下望了望,懸崖下雲霧環繞,根本看不清下面的光景,若是掉下去必定屍骨無存。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錘了兩下自己發軟的腿,試探地邁出右腳踏上雲橋。
果然不出所料,雲橋看着飄忽,但踩上去卻猶如踩在了實地上。
奚雲晚松了口氣,緊接着将左腳也一并邁上去,這下她整個人站在了雲橋之上,身邊刺骨的寒風刮過,她渾身哆嗦,但腳下卻一動也不敢動。
沒關系的,隻要不往下看,就不會害怕。
奚雲晚強迫自己直視前方,在心裡暗暗打氣,她捏緊雙拳,盡力掌握着平衡,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
一開始她還有些恐懼,但當她在雲橋上行了一炷香後,再回頭看去,早就看不見森林的模樣。
前路,身後,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雲霧,她反倒輕松了許多。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奚雲晚神情坦然自若,腳下的速度也漸漸加快。
然而猝不及防間,剛剛邁出的一步卻猛地踩空,瞬間的失重感讓奚雲晚驚出一身冷汗,她控制不住地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前面的那處雲橋,竟然是空的!
奚雲晚方才踩過的那處看起來與其他位置并無不同,雲橋依舊看不到盡頭,但現在的她卻全然不知哪處是實,哪處又是虛。
危機感再次升起,奚雲晚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停在雲橋上思索起來。
就在駐足的片刻裡,身後忽然飛快地行來一人。
奚雲晚側頭一看,是那個單靈根的男童,他此刻也停下腳步,凝眸看着前方的那塊雲橋。
“前面的路......”
奚雲晚提醒的話還沒說完,男童隻瞥了她一眼,便腳尖輕點,躍過了她踩空的那處。
他的身形極為靈巧,似飛燕掠過,即使偶爾踩到了空處,也能快速地改變方向,看上去遊刃有餘。
眨眼間,他便輕松前行了幾丈遠,隻剩下奚雲晚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
這難道,就是她在話本裡讀過的輕功?!
奚雲晚眼裡閃着星星,她也好想學這個!
不過,男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重新拉回思緒,從懷裡慢慢掏出一張面餅。
别人有輕功,她也有她的辦法。
奚雲晚從面餅上撕下一小塊,萬分心疼地朝前面扔去,面餅砸在雲橋上,卻好似無物一般,徑直落下去沒了蹤影。
奚雲晚歎了口氣,又撕下一塊,朝着再遠一點的地方扔去,這一次,面餅落在了雲橋上。
摸清楚哪處能走,事情就好辦許多。
奚雲晚使勁跨出一大步,腳落下的位置恰好在面餅旁邊,她蹲下身撿起那塊面餅,像模像樣地撣撣灰塵,将面餅塞進了嘴裡。
娘說過,三息之内撿起來就還能吃。
奚雲晚一路走一路扔面餅,待到半個時辰後,她終于撥雲見日,走到了雲橋的盡頭。
盡頭之處是另一座山崖,幾個年輕修士在崖邊等待着,除了那個會輕功的男童,還沒有其他人到達。
奚雲晚一步躍下雲橋,心中不免有些興奮,崖上幾人的目光都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祝禾開口道,“恭喜,你是第二個通過考驗的人。”
祝禾毫不吝啬眼中的欣賞,奚雲晚的表現着實令人眼前一亮,勇敢、聰明、行事果斷,論品性絕對是這批弟子裡數一數二的存在。
隻可惜,是個五靈根。
她心中升起些惋惜之意,轉而又不禁自嘲,合歡宗的弟子大多天賦不佳,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
奚雲晚渾然不知她的這番曲折心思,她笑着站到祝禾身邊,在她的另一側,則是那個率先到達的男童。
奚雲晚還沒和他說過話,鑒于男童方才那番潇灑的輕功,她頗為友善地朝他道,“我叫奚雲晚,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單靈根對吧?是什麼屬性?你是從哪個城來的?對了,你剛才用的是輕功嗎?好厲害!”
男童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一愣,随即面無表情地别過臉,擺明了不想理她。
熱臉貼了冷屁股,奚雲晚卻不甚在意,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至于對方理不理倒也沒什麼所謂。
于是她左看看右看看,又開始好奇地打量周圍。
也沒看到哪兒有宗門啊……
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時辰,又有幾個孩童陸陸續續地走過了雲橋。
最先踏上山崖的是那個單靈根的女童,她看起來并未受傷,隻是衣裙邊上有些髒污。
再之後,便是在一開始呼籲大家合作的三靈根男童,他身後還領着四個女孩,都是當時選擇跟随他一起的其中幾個,但剩下的卻未見身影,似乎是走散了。
祝禾瞧了眼水鏡,“下一批弟子看來還要晚些時候到,你們兩個單靈根的随孟師妹去吧,其餘人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