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人了。”

芈夏笑他，見他眼神認真，于心不忍的道：“聊聊天的時間，我還是抽得出來的。”

“真乖。”

沈淮深露出得逞笑意，伸手摸芈夏腦袋，在芈夏暴怒的眼神中，手上輕輕用力，像rua貓咪一個rua了兩下。

“我去買冰淇淋，”沈淮深收回手，不給芈夏發作的空間，“我知道，草莓味的。”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芈夏抿唇，用力扇了扇臉頰，心底湧出熱意，她沒有任何生氣，反而覺得很舒服，想被摸頭。

這種沖動太過不正常，她不敢讓沈淮深看出來，幸好他走了，幸好裝出來的怒意他相信了。

芈夏捂臉，蹲地，她這是怎麼了，想打滾，想在地上打滾。

平複許久，芈夏站起身。

等待無聊的間隙，她拍了張照片發給興鶴，也許她該和興鶴說沈淮深，告訴他，他們已經成為朋友。

這應該是興鶴想要看到的吧，他不是一直鼓勵自己多交朋友。

手機發來照片，草莓冰淇淋，沈淮深拍的照片。

芈夏愣神許久，直到沈淮深出現在身後，遞來她最喜歡的草莓冰淇淋。

“快吃啊，”沈淮深疑惑，“怎麼了，不吃化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草莓味冰淇淋？”

芈夏盯着手裡的冰淇淋，烈日炎炎，再不吃，很快就會化掉。

“怎麼，不喜歡嗎？”

沈淮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芈夏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接下來的都是戶外園區，牡丹園人最多，花也最繁盛。

兩人被人群裹挾着向前，也許是人聲嘈雜，兩人沒有再繼續什麼話題。

沈淮深注意到，芈夏手裡的冰淇淋化了水，順着甜筒蜿蜒盤旋，粉色的冰淇淋很好看，化成水，隻剩下粘膩。

他遞紙巾給芈夏，芈夏愣神，表示吃不下，他接過幾口吃掉，味道沒那麼好了。

“你是不是中暑了？”

在芈夏數不清撞了多少次人，被多少人撞了後，沈淮深将她拉到陰涼處草坪坐下。

“你臉色不太好。”

沈淮深強調，“要回去了嗎？”

芈夏搖頭。

“是擔心你爸爸嗎？”

芈夏愣了愣，沒搖頭也沒點頭。

“今天确實不适合戶外，這兒陰涼，休息好了再走吧。”

沈淮深擰開水，芈夏乖巧的接過，喝了幾口。

"慕尼黑大學的醫學院很棒。"沈淮深指着手機的照片給芈夏看，冰鎮水在塑料瓶外凝出蜿蜒水痕，"我準備學軟件工程......"

“挺好。”

芈夏突然打斷，“柏林牆下的咖啡館，拍照的人很多吧？”

上個月興鶴發來的照片，柏林的街道，他觸碰過的咖啡杯。

暴雨預警廣播撕裂空氣時，沈淮深愣神。

遊客尖叫着湧向休息站，唯有兩人呆坐在傾盆大雨中，芈夏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看着雨水沖開他襯衫前襟——鎖骨處淡褐小痣與興鶴視頻通話時晃過的畫面重疊。

“你去年說想做腦神經可視化系統......”她聲音散在雨幕裡，“準備去德國寫代碼嗎？”

沈淮深僵在原地，手機從掌心滑落。

屏幕亮起的瞬間，芈夏看見自己三小時收到的冰淇淋照片，靜靜躺在“特别關注”的對話框裡。

興鶴，和沈淮深，什麼時候重疊在一起的？

芈夏慌神，要暈過去一般……

沈淮深低頭看自己手機，他發錯了消息，興鶴給芈夏發他剛買的冰淇淋，這樣的漏洞……

“騙我好玩嗎？”芈夏起身，她用力踩碎腳邊的雨花，這就是送她的禮物，确實很讓人驚喜，“看我每天跟網友分享怎麼躲你？有多讨厭你？”

沈淮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銀鍊從口袋處滑出，落在地上，無聲無息：“你讨厭我，我怕告訴你，興鶴是我，你就不理我了。”

“你明明知道......”

芈夏哽住，呼吸無法自如。

“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他那麼重要，她哽咽到說不出完整的話。

芈夏無措，她隻想逃離，逃離，逃離……

無數避雨的人群，隻有少女逆着人流，橫沖直撞的在雨裡奔走，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想把大雨甩在身後……

沈淮深緊緊跟着，他想給芈夏擋雨，但雨急風急，他擋不住，什麼也擋不住。

出了園區，路上無人，芈夏依舊不管不顧的往前走。

雨沒有小的勢頭，沈淮深心急詢問，“你要去哪裡？”

“回去。”

芈夏頭也不回。

“打車回去。”

沈淮深拉住她。

“走路，”芈夏甩開胳膊上的手，“我走路，靜靜。”

沈淮深咬牙，他用力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暴雨中他的心跳像困在玻璃罩裡的蜂鳥：“可是芈夏，你每次說讨厭我的時候——”

他的指尖壓住她劇烈跳動的脈搏，“心跳頻率和說喜歡興鶴時，一模一樣。”

“不是嗎？”

他不松手，芈夏掙脫不開，“不是，你毀了他。”

芈夏這話近乎決絕，他眼眸有光在破碎，暗淡……

最後怕弄疼她，他放開她的手腕。

她退進雨簾深處，表情冷漠，“别再讓我看見你。”

蟬蛻從枝頭墜落，摔碎在兩人錯開的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