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奚讀高中一年級時，陸見川三年級，時隔兩年，兩人終于又同校。

随着年齡增長，陸見川鋒芒畢露，在高中的名氣比從前更甚。

至于淩奚，他從以前開始就不是讀書的料子，經曆過那些事情，陸父陸母對他的期望更多放在健康成長上，畢竟，不是還有陸見川這個哥哥給他兜底嗎？

不過，考慮到他和哥隻剩這麼一次同校的機會了，學渣淩奚在最後階段拼命沖刺熬夜苦讀，加之又有全校第一名陸見川的金牌輔導，勉勉強強夠上了錄取的末班車。

淩奚戰戰兢兢登上網頁查詢，看見成績那一秒，驚喜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像考拉熊一樣挂到陸見川身上大喊大叫。

“見川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哥，你看我真的考上了耶！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他的腦袋蹭在陸見川頸窩，毛茸茸的，撓得人心癢癢，像一隻開朗的小熊。

陸見川擔心他掉下去摔着，伸手托住他的大腿根，把他往上帶了帶，穩住他。因而兩人貼得更近，近到陸見川可以聞到他身上的蜂蜜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的甜膩香氣。

陸見川上高中以後長得很快，到高三已經一米八幾，在同齡男生是中鶴立雞群的存在。而淩奚就有點發育遲緩的意思了，初三這年剛剛一米六，就算不跟他哥比，他身邊的朋友們也一個個都跟雨後春筍似的蹭蹭長，隻有他原地踏步。

他本來就長得秀氣漂亮，又比朋友矮一截，再想起他一年級病恹恹、弱柳扶風的模樣，江湖人戲稱“淩妹妹”，淩奚嘴皮子利索，每每打嘴炮，如果說不過淩奚，隻需要一聲淩妹妹就可以讓淩奚方寸大亂，一整個炸起來。

氣得淩奚哪怕再讨厭牛奶的腥氣也要堅持每天一盒牛奶。

不過目前看來，牛奶在長高這方面确實沒起什麼功效，隻是讓他聞起來更香軟罷了。

想讓人咬住他白皙臉側還沒褪去的嬰兒肥，确認一下這到底是不是牛奶做成的一個軟團子。

而淩奚還在歡天喜地，大叫着，說好崇拜陸見川，陸見川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永遠都最喜歡見川哥。

陸見川表面溫柔揉了揉他的頭發，寵溺地笑着：“是嗎？”

淩奚裝滿雀躍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真誠無比地點頭：“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幹淨單純得陸見川幾乎想就這樣把他推倒在床上，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慢慢說，你知不知道哥哥其實想對你做很多很多會讓你很可憐地哭出來的壞事呢？

就算這樣也會覺得哥哥最好，最愛哥哥？

淩奚從他身上蹦下去，說要把好消息告訴叔叔阿姨，往客廳跑去。

他看不見的背後，陸見川緩緩伸出手，做出完全将他的背影握在手裡的手勢。

“小奚，這樣的喜歡，對哥哥來說，還不夠。”

僅剩一人的房間裡，陸見川低聲說。

*

“見川哥！”

本來在教學樓上和朋友嬉戲打鬧的淩奚眼尖看見了樓下路過的陸見川，使勁地揮起手，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陸見川擡頭看過去，淩奚的那幾個朋友也畢恭畢敬地打招呼：“學長好。”

陸見川對他們微笑點頭：“你們好。”

幾個男生又在逗淩奚。

“這麼牛逼的學長真是你哥啊，怎麼就沒分半點分數給我們小奚妹妹？”

“陸博文滾你丫的，”淩奚比個中指，“你分兒還沒我高吧？”

鬧着鬧着，淩奚腳下一滑沒站穩，往前撞去，站在淩奚最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男生最先伸手扶住淩奚的肩膀。

淩奚和幾個男生為他的反應能力吃驚，陸見川卻在心裡冷笑，這可能并不是因為男生的反應速度快，恐怕，剛才他一直都在看着淩奚，所以才能先其他幾個人一步。

陸見川靜靜地看了一會，在被他們察覺之前收回視線，慢慢走向原定的目的。

他記得這男生的名字，曲肖。

淩奚的這群朋友裡，真有不少這種人。

*

淩奚直到高中前還是喜歡和陸見川睡在一起。

陸父陸母又給他準備單獨的房間，但最開始出院的他安全感極其稀薄，根本無法獨自入睡，一定需要陸見川陪着他。

雖然他也覺得有些丢臉，可那兩年形成的習慣是他重新适應這個世界的根本，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舍棄的。

車禍存活下來之後他總是做噩夢，害怕醒來隻有他一個人，害怕黑洞洞的房間，這會讓他想到死亡，想到隐在陰影中的父母的臉。

他習慣鑽到陸見川懷裡，汲取陸見川身上的熱量。

他第一次夢遺的時候哭着搖醒了陸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