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精神創傷的影響，他的夢遺對象不是某個人，而是有關車禍的那些淩亂碎片，他以為自己是被吓得尿床了，無措地和陸見川道歉，不想陸見川因為這件事情嫌棄他，再也不願意和他一起睡覺。

身體奇怪的反應讓他恐懼。

陸見川把抽抽噎噎的淩奚帶到懷裡，輕拍他的背，冷靜地告訴他，“小奚，不要怕，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這代表你開始慢慢長大，再過一會，它就會自己消退下去。”

“哥哥不會因為這樣不喜歡小奚。”

他揉揉淩奚的頭發，安慰他：“不哭了，不哭了。”

等淩奚不再哭，他把淩奚抱到椅子上，給淩奚溫了牛奶，讓他喝了安神。

陸見川收拾被弄髒的床單時，淩奚裹着被子縮成一團，雙手捧着馬克杯，啜飲溫牛奶，他的眼睛哭紅了，眼裡的水光還沒散盡，顯得可愛又可憐。

真的太像尿床了。他吸吸鼻子。

弄好床鋪，陸見川摟着他重新睡回床上，做錯事情之後極度缺乏安全感，淩奚還裹着被子，像液體小貓一樣縮進哥哥的懷裡，在被熟悉的氣息包圍後，很快就安心睡過去。

*

陸見川上高中和淩奚不同校那段時間，因為學校離得遠，淩奚開始和他的朋友們一起上學、放學。

曲肖就是其中一個。

按照和學校的距離，曲肖家離得最遠，其次是淩奚，所以每次都是他來等着淩奚，再一塊兒上學。

他是淩奚升上二年級才認識的，剛好從前沒在學校裡和陸見川打過照面。

男生站得端正，看起來是那種正經、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很難想象他會和淩奚這樣鬧騰的小炮仗玩在一塊。

不過，淩奚似乎天生就有那樣的引力，總是讓各種各樣的人圍在他身邊轉，朝每個人平等地灑下暖和的太陽光。

淩奚又不小心睡過頭，急急忙忙跑出來，襯衫的扣子好幾顆扣亂了，頭發沒梳過，亂七八糟的翹着尾巴。

“曲肖，抱歉抱歉，又讓你等我。”

沒等曲肖回他，他又對着客廳喊：“見川哥我朋友都在等我，那個早餐我等會在路上吃就好了。”

然後一把抓起書包，好不容易換好鞋，剛要走，後領被扯住，人整個轉過去，陸見川低頭，很快地替他扣好錯開的扣子，用手替他理了理亂飛的發尾。

“好了，去吧。路上小心。”

熟稔又自然的親昵，襯得旁邊的曲肖有些多餘。

淩奚習慣他這樣，點頭說知道了。

然後一把拉着曲肖的手，極速沖出家門。

陸見川：“。”

曲肖：“。”

*

陸見川高三課業繁重許多，上學、放學的時間基本和淩奚錯開，有時候甚至很晚才回到家，兩人同校之後，能見的次數居然比從前還要少。

偶爾晚上回來了，還繼續在寫卷子。

房間開着台燈，淩奚在一邊撐着臉看他哥在暖黃光線下的側臉。

陸母端着糖水進來，“你陸叔跟着網上教程做的，我覺得挺好吃的，你和哥哥也嘗嘗。”

“知道了，陸姨。”淩奚先小心地端着糖水放在方便陸見川喝的地方。

“你要早點睡，哥哥不知道要寫到什麼時候，别等他，你可别跟着累壞了身體。”陸母出去前叮囑他。

淩奚乖巧應聲：“嗯嗯。”

最近淩奚在開始嘗試自己一個房間睡，沒辦法，陸見川很快就要去讀大學，他再不習慣一個人睡，難道到時候就因為他離開了陸見川沒有安全感睡不着而不讓他哥去讀大學嗎？

這也太荒謬了。

陸博文那群人知道肯定又要笑他哥寶。

雖然被笑是哥寶但淩奚也不會生氣，他就是喜歡黏陸見川啊，不行嗎，陸見川那麼好，要是他們也有一個陸見川這樣好的哥哥說不定比他還黏人，他雖然黏人可從來都沒有讓陸見川覺得他煩呢。

淩奚喝了糖水，睡意慢慢上頭。

暖色光好讓人犯困，淩奚小雞啄米一樣瞌睡，開始佩服他哥，不僅不困還能刷刷寫卷子，果然厲害。

睡得迷迷糊糊，能感覺到他被抱起來，是陸見川，他嘟嘟囔囔：“哥，不回房間，和你一塊兒睡。”

陸見川輕輕地“嗯”了聲，果然把他放在熟悉的床上，接着是這段時間很讓他想念的體溫，淩奚像抱着什麼玩偶一樣，直接翻身抱着他，不肯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