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拉着那人的手,察覺到身旁人的緊張,立刻安撫地拍了拍其手背。
“邵總,這麼晚了,這麼巧啊。”李雲天笑笑,努力跟邵魚薄打着哈哈。
“小雲?”聽得聲音,走到近前,邵魚薄終于把人認了出來。他歉意笑笑,“這大晚上的看不清,把你跟你哥認錯了。”
“沒事沒事。”李雲天擺擺手。
“雲天呢?這殺青宴也不來參加,今晚都沒能好好跟他喝一場。”
“他……有點不舒服,所以就沒去。”李雲天話頓了頓,努力說得自然流暢。
“不舒服?沒有什麼事情吧?”聞言,邵魚薄關切問道。
“沒事,就我哥那體格,睡一覺就沒啥事了。”
“那就好。”邵魚薄微微一笑,“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來找我。”
“放心,不會跟邵總你客氣的。”李雲天咧嘴一笑,拍拍邵魚薄肩膀,“我哥他沒啥事,估計明天,你就能看到活蹦亂跳的他了。”
話畢他輕咳一聲,“邵總,我這邊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嗯。”邵魚薄應一聲,在與二人擦肩而過之際,他已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恰恰碰了李雲天身後之人一下。
那人下意識擡眼看他,而後又馬上反應過來,垂眼低下頭去,并未言語。
“不好意思,我……”邵魚薄話說一半,卻被李雲天打斷。
“沒事的邵總,我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話畢,李雲天拉着身後那人,裝也不裝了,急步就想離開。
邵魚薄有些晃神,他努力在腦海裡确認着什麼,尋找着什麼,可是那二人離開的速度似乎根本不給他任何更多的時間。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五年前的那一天,他就晚了一步……
邵魚薄放棄了進一步的思考,大跨兩步,對着那已快隐沒在黑夜中的二人大喊了一聲。
“哥!”
深夜,此處偏僻,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邵魚薄這聲喊得洪亮,在這寂靜的夜裡,更加清晰無比。
他這聲成功叫住了那二人,更準确來說,更像是定住了那二人。
“哥哥?”
邵魚薄再喊一聲,這次喊聲卻充滿了不确定。
他喊得小心,似乎再大聲點,就會把眼前的幻夢撕碎。
自從年少時搬去京市,他便再未見過兄長。長大後的幾次‘見面’,都是通過屏幕,跟兄長有過幾次短暫的視頻。
可後來,兄長已工作太忙為理由,跟他聯系少了,視頻也沒有了。
再後來……他接到通知後趕去時,兄長已然離世。邵魚薄這才知道,原來兄長這兩年一直住在醫院,許是怕他發現,這才少了聯系,也拒絕視頻。
可血緣或許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他在近處看到李雲天身後那人一眼,即使隻得一個側影,卻莫名就覺熟悉。
邵魚薄混迹商界多年,最是懂得生意場上的察言觀色,李小雲并不擅說謊的,言語和神色間的不對勁他一眼便已瞧出。
他什麼也沒說,隻靜候時機,故意碰了那身後之人一下,引得那人下意識看他。
那一眼很快,黑夜無光,邵魚薄并不能說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隻是熟悉的感覺随着那一眼越發濃重。
邵魚薄并非笃信鬼神之人,對于世上的奇詭怪談,他向來持中立心态,非信也非絕對不信。
可就在這一刻,他有點想信了。
即使這個可能,微小如沙粒。
可就是……萬一呢?
他喊出了那聲,看着停在原地的二人,心止不住地瘋狂跳動,似是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膛。
真的……有可能嗎?
“邵總,你,你喊誰呢……”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李雲天,他努力笑着,可眼睛都不敢直視邵魚薄。
邵魚薄沒說話,他緩步走到近前,目光一直緊緊盯着李雲天身旁之人。
那人低着頭,此刻正站在一頂路燈之下,被燈光照亮了半張臉的輪廓。
“是你嗎?哥哥。”
邵魚薄微蹲下身,仰頭看他。
一如少時,他仰起頭,看着在他眼中高大的兄長。
“是我。”
那人擡起頭,面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路燈照亮了他的臉龐,柔和的五官總給人以溫順的感覺。
“好久不見,阿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