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講得比較簡單,總的來說,就是他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然後發現自己竟然是一本小說的主角,陳複銘是他的作者,在初初驚訝過後,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後……他就開始圍觀李雲天寫新版的《叱咤武尊》,同時發現陳複銘的病這個世界的醫術并不能治,他就琢磨出了這個複生陣法。
至于他心裡對于陳複銘那點小九九,他自然是不敢說,講述的過程中悄然隐去了。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你當時會選李雲天……”說到最後,李雲天不自覺緊張地抓抓頭發。他的本意隻是想救創世神,不曾想這事雖也成了,可着過程實在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糾結。”見着李雲天糾結的樣子,陳複銘輕聲安撫。
他擡眼看向窗外,此刻夜已深,天光暗沉,隻見一輪明月懸挂。
“隻是現在的情形……恐怕有點麻煩。”
陳複銘揉揉眉心,思量着。
“嗯?咋了?”李雲天不明所以。
“待劇組的人回來,現在的情況……有點難解釋。”陳複銘沉默停頓下,“而且……我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曾經朝夕相對的同事朋友,蓦然間換了個人,這等怪力亂神的離奇事情,着實是非常難解釋。特别這些人之中……還有邵魚薄……
“那個,我有叫車,要不我們趁他們還在慶功宴沒回來……先走?”關于陳複銘醒來後難以接受這事,李雲天倒是想了很多,包括提前叫了車,讓司機等在下面。劇組的酒店地處偏僻,且到時時間已晚,這提前叫了車,陳複銘醒來後想離開也不至于掣肘。
“好,那走吧。”陳複銘想了想,同意了李雲天的請求。
二人收拾好房間的東西,打包好行李,到了樓下。
“那個……司機說太無聊了,開車去附近轉悠了。”下樓前,李雲天聯系約好的司機,卻得到了這樣的回複。
他本是預付了錢,告訴司機他們也有可能這個晚上都不走。錢給到位了,司機也沒說什麼,拍拍胸脯說沒問題。隻是不曾想這大晚上的,這司機等得無聊了,竟不在原地休息,反倒開車去附近兜風了。
不愧是敢接這種夜單的司機,這大晚上的,有夠活力。
“他說再轉回來,大概要十五分鐘,我們在大廳等會他吧。”李雲天說着,便想領着陳複銘走向大廳的沙發。
“出去走走吧。”陳複銘卻拒絕了停在原地的提議,“我想透透氣。”
“行,我陪你。”李雲天自順着他,二人放下行李,一同走出酒店。
此刻已是深夜,冷風迎面撲來,倒着實讓陳複銘更加清醒些許。
他看着酒店門外眼近幾個月日日可見的景色,這般熟悉,又莫名新奇。
他腳踏實地地站在這片土地上,呼吸着最新鮮的空氣……
他……還活着。
陳複銘停在原地,頓生股恍惚之感。
這近一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他經曆了無數過往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本是注定獨自步入墳墓的人,可睜眼閉眼,他的人生竟就發生了颠倒。
如此神奇,如此奇妙。
因着這近一年的記憶,他初初甚至沒什麼所謂複生的實感,一切都隻覺光怪陸離。
如今看着這個曾經熟悉的世界,感覺初初都已不一樣。
陳複銘不知目的地默默向前走,他能感覺到,李雲天一直在旁邊默默陪着他,甚至悄摸摸地,小小牽住了他的手。
陳複銘也很順從,任由李雲天牽着了。
這一貫鬧騰的家夥此刻很安靜,他明白他,此刻隻需要無聲的默默陪伴。
一路不知走出多遠,陳複銘蓦然聽到前方竟傳來嗒嗒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又夜色暗沉,陳複銘神思恍惚,此刻已到不遠處他才恍然察覺前方走來了一個人。
“雲天?”
那人在喊,聲音還分外熟悉。
李雲天神思也不知飄去了何處,此刻被人一喚也才回神。他腳步一頓,瞪大眼,下意識朝身側人看去。
而陳複銘,已在自己腦子反應過來之際,下意識偏過了頭。
來人……竟然是邵魚薄!
陳複銘隻覺腦子一嗡,因着不知如何面對劇組衆人,他才想深夜離開。而在這群人之中,他最不知如何面對的,正是他這位堂弟。
彼時在醫院時,堂弟是唯一主動關心過他的人。雖因着主動各種原因,他并沒告訴堂弟自己住院的真相,可當時堂弟的主動聯絡,着實是他在醫院得到過的……唯一的……屬于親人的慰籍。
即使這份慰籍對于邵魚薄來說,可能隻是一次對親人的例行問候。
但是不管如何,現在他還不能被認出來。
他不知如何解釋這一切,也未曾想好如何面對過往的親朋。
面對過往那段……如此糟糕的人生。
陳複銘緊張地躲避開邵魚薄的目光,努力藏起自己的臉。
可他掩藏的功夫着實拙劣,幾乎可說漏洞百出。
沒關系,表弟也有十多年未見他了,即使看到臉了,許是也認不出來的。
陳複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