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下了這一年的第一場大雨，出了春天後，雨水多了起來，半夜的驚雷聲将無數人從夢中喚醒。

神無又收到神樂發來的消息：來我家住吧，求你了，我不想一個人住QAQ。

盯着發光的屏幕看了一會兒，神無倒扣下手機。

*

早上，神無買了披薩到神樂家門口。

開門的時候，神樂滿臉寫着驚喜：“快進來！”她跑得太快，還差點被椅子絆了一跤。

神無站在門口沒動，問：“你剛剛用貓眼往外看了嗎。”

“欸……”

“不要給陌生人開門，自己住要有警惕心，還有，你住進來後沒有換門鎖吧，必須要把插條插上，避免晚上有其他人用鑰匙開門。”神無忍不住皺眉，數着神樂的錯誤。

神樂對了對手指，突然眼睛一亮：“對了！我還沒給你拿拖鞋！”

話題一下就被轉走，神無被堵得無言，看着神樂從櫃子裡一疊新拖鞋裡掏出一雙藍色的：“這是專門給神無買的！很可愛吧！”

不過神無的注意力在櫃子裡；“你買那麼多新拖鞋做什麼？”

神樂裝作聽不見地催促：“快穿上！神無還買了早餐嗎，我去拿餐具，刀叉和筷子我這裡都有！”

神無走進屋子，隻是掃了眼客廳，就無法邁步：“你所有的東西都一樣買了四份嗎。”

拿着不同顔色碗筷和餐具的神樂愣在原地，像是被驚吓到了一般無法做出反應。

神無發出疑問：“為什麼？”

大概僵硬了十秒，神樂輕輕将餐具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覺地摳着桌子邊緣：“商店裡是這麼賣的，我覺得好看就都買了。”

“真的嗎。”

“……我想和你們一起住。”

隻是買了四雙拖鞋，就能想象到将來所有人一起住進屋子裡的畫面，她還買了四個抱枕，這樣大家可以一起看電影。還有除了顔色外全部都一樣的碗和餐盤，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隻是，隻是想，想想而已嘛！我當然知道長生在美國，胧在英國，大家在不一樣的地方，我就是，我就是想想嘛，我自己的家我還不能想怎麼樣了嗎！”說着說着，神樂忽然開始掉眼淚。

神無将已經到胸口的歎息壓了回去，回答：“當然可以，這是你家，花的是你的錢，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其實神無還想告訴神樂她們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樣，一起生活可能會有很多問題，不過——

被别人惦記着，還留下隻屬于自己的位置的感覺很好：“謝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住進來嗎，大雨不知道還會下幾天，住在車裡太不方便了，我還要借下你的洗衣機。”

神樂瞪圓了眼睛，眼淚還挂在臉上便用力地點頭：“當然！”

神無繼續：“那你算下房租吧，我跟你分四分之一，剩下一半記得把賬單發給那兩個家夥。”

“欸，可以嗎？”

“餐具和拖鞋可以寄給她們，等她們到日本的時候可以再買新的。”

“等等，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不然到時候隻有我們的舊了要買新的怎麼辦。”

神樂圓滾滾的眼睛瞪得更圓，神無走到餐桌旁坐下：“好了，快準備吃飯吧，再過一會兒披薩就涼了。”

神樂用力答應：“好——”

*

同天，上午十點，四五輛警車停在了維拉酒店門口。

三十分鐘後，神無接到一通電話。

“是的，我是清水神無，昨天我的确聯系過石原小姐。”

“……”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将電話挂斷，神無卻沒有動作。

正在将日用品打包封進不同箱子裡的神樂看了過來：“怎麼了，是工作上的事嗎？”

神無剛好瞥見神樂将兩瓶香型不同的沐浴露塞進兩個不同的箱子裡——居然連沐浴露都買了一式四份。

神樂把手放在神無面前晃了晃：“神無，怎麼了？”

神無收回視線，檢查挎包：“我之前的委托人小姐被人殺害了。我要去趟警局，中午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先吃飯。”

“我跟你一起！”

“神樂？”

“我跟你一起。”神樂非常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

石原小姐是通過共同認識的人拿到神無的電話，約她在咖啡廳見面，付了五萬日元的定金。

那是神無第一次見她也是唯一一次見她，神無還記得這位委托人小姐有一雙混着綠色的藍眼睛，像是罕見的寶石。

那之後，神無與金老大見面，石原将尾款打進神無銀行卡，兩人沒有見面。

從那以後，也許即使同在東京，她們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隻是神無沒有想到，不再見面，會是生死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