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辦方搞什麼鬼,嘻嘻,看來是不知道我讨厭最後一名呢?”
北大廳内,名叫“李漫漫”的女人慢悠悠走進電梯,蒼白發灰的臉龐挂着僵硬的表情,仿佛戴着一張吊櫃的人皮面具,嘴裡卻自言自語吐出如黃鹂嬉鬧般的聲音。
狗環在她颀長的脖頸上閃爍紅光,金屬表面纏着用葡萄梗和香菜葉編成的“花環”,在前六個回合裡,可以肯定她手上也沒閑着。
毫無疑問,李漫漫那幹燥的頭發上,必然是環繞着香菜味。
她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就像是完全忘記脖子上的奇怪“裝飾”似的,一心……說不上一心做什麼……她很專注,但下行的電梯裡沒什麼值得她專注的東西。
“欸,原來這麼長啊,”她原本無神的雙目驟然聚焦,“28秒的話,這建築至少也得有二十層樓高吧?這麼高的樓……一扇窗戶都沒有?”
“叮!”
李漫漫這麼想着的同時,電梯門應聲打開。
她走出電梯,回頭向上張望,視線順着光秃秃的石牆一直爬到被高空強光遮蔽的角度,見不到任何類似窗戶或者陽台的東西。
“嘻嘻,徹底的工業風呢,有品味,我喜歡。”
她仰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遵循狗環發出的指令“請前往紅線處等待”,大步向前。
面無表情,走一會兒,停一會兒四下張望。
仿佛是個被家長搶逼着旅遊,沒有感情的觀光客。
這一回合,遊戲場地空蕩蕩的。
沒有“金字塔”,沒有“水晶屋”,沒有“棋盤”,什麼都沒有。
放眼望去,東邊走來的玩家很奇怪,臉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身體上又畏畏縮縮,似乎有些不安的樣子,給人感覺精神狀态不太好。
西邊是個發際線高得離譜的,秃頂的,幾乎沒有眉毛的,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從遠處看年紀像是四五十歲,看清樣貌後才發現最多就二三十歲,面相給人感覺很兇,看人的時候一直盯着别人看。
南邊的玩家是名……女性?至少在李漫漫或者大多數人眼裡,還無法完全分清楚南邊玩家的性别。他/她留着短頭發,面容清秀,表情緊張又無助。
如果不是女性的話,那就是個還在青春期前沒完全長開的小夥子。
“一個沒眉毛的……一個假小子……還有一個自戀狂神經病……嘻嘻,要跟他們玩什麼遊戲呢?”
李漫漫掃視場地一圈,全程隻有眼珠子在動。
“啊欸?”她忽然一驚,身體猛地一晃。
地震了?!
——悄無聲息的,幾乎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前,地面就開始坍塌!
巨響也好,震動也好……什麼都沒有。遊戲場地的堅實地面,突然開始一塊一塊往下坍塌,墜落,身處其中的四名玩家什麼也沒感覺到。
唯一能獲知這個現象的,隻有眼睛,隻有視覺。
“呀!!”南邊的玩家大叫一聲,腿軟癱倒。叫喊在場地内傳開,是個女孩的聲音。
明明能聽到聲音,但這一塊塊迅速塌陷的地面是怎麼回事?跟在靜音播放災難片似的!
李漫漫還沒搞清楚,腳下的地面便無聲陷落,離開了腳底!
等下!
李漫漫被吓得身型一晃,但又本能地站穩——她站在半空中,腳下仿佛有塊透明的玻璃平面承載着她,與原先地面所處的位置相同。
然而不論怎麼看,她都隻能感受到這個無形的“地面”,但視覺上完全就是“空無一物”。
往腳下望去,坍塌的地面墜落進朦胧的灰霧中,消失不見。
“真……奇怪……”
李漫漫無法理解這種奇特的場景,是某種高科技的全息影像?還是說自己正在做夢?
片刻之間,整個足球場大小的遊戲地面完全墜落霧中,而四名玩家則位于半空,處在原先地面所處的平面上,或站着或半蹲或癱坐,彼此驚恐相望。
“诶?果然是神經病?這麼離奇的東西眼睛都不帶眨的?”李漫漫呆滞的目光投向東邊。
曹彥旭抄手站在那裡,宛若一個無聊的路人,直挺挺站在半空。
“喂?喂喂?”
場地廣播響起,是紅蟹的聲音:
“咳咳,四位玩家好!啊……哈哈,不知道獨自在大廳裡呆到最後的感覺好不好玩呢?狗環剩餘時間已經不多了吧?”
“不着急哦!至少你們什麼都沒做,就比許多玩家活得更久了……哈哈哈哈!”
“好的!接下來,将要進行的是新人戰【彩虹節拍】的最後一回合遊戲,也是‘人和鬼’正式相見的時候咯!”
李漫漫聽到這裡,僵硬的臉龐微微一抽:什麼鬼?這主持人神神叨叨又要講故事了?
西西弗斯、布拉基、巨狼芬裡爾、亞特蘭蒂斯、地縛靈……之前每個遊戲,都有一個與之相關的“背景故事”,現在【有問必答】也是如此吧?
“人和鬼正式相見”是什麼意思?
她将目光放空,身體一動不動。
廣播中紅蟹繼續道:“請注意,第六回合【有問必答】結束的同時,隐藏的第七回合【死者複蘇】也将同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