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如此在乎自己。
……
微風揚起男人寬大的袖袍,李珏走得很急,很急。
謝為歡強忍住背後的疼痛,縮在李珏懷中,小聲道:“都怪妾,讓殿下費心了。”
李珏喘着氣,眼底的笑意分明,“歡兒說什麼傻話,你是孤的女人,自然由孤來護。”
此言同一股暖流湧入謝為歡的心中,她的鴉睫氤氲着霧氣,嘴唇微微顫抖。
為何他要待她如此好?
良久後,終行至清月殿,謝為歡被李珏輕輕放在軟榻上。
“來人,傳太醫!”
一聲令下,奴婢們不敢耽誤。
“姑娘,您這是什麼了?”半夏迎上來哭唧唧問道。
“我沒事…隻不過受了點傷。”
半夏的淚從眼中湧出,像斷了線的珍珠,“奴婢瞧着姑娘時間長未歸,趕緊派人去請殿下,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姑娘還是受了皮肉之苦。”
“歡兒等等,太醫馬上到。”李珏望着榻上的少女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後背滲出血迹,與腦海中某一場景重合,竟也随之流下眼淚,“孤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殿下,妾…妾隻是皮肉傷罷了。”謝為歡見李珏為她而哭,心裡生出異樣的起伏,男人緊緊攥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離他而去,永遠消失。
太醫到的時候,謝為歡擡眸望了一眼,還是上次交給她信的方太醫,若是沒猜錯,他應是商陸的心腹。
方太醫不敢耽誤,立即為她察看傷口,“回殿下的話,奉儀這傷并未傷及根本,隻是需趕緊用藥。”
他從藥匣中取出傷藥,遞在李珏手中。
“還要切記這幾日萬不可沾水。”
李珏的眉頭舒展開,接過藥後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孤知道了。”
方太醫走後,李珏坐在謝為歡身側,“歡兒,孤給你上藥。”
“殿下……這不合禮數。”謝為歡慌忙垂下眼簾,“殿下交給下人便好。”
“孤說合适便合适。”
李珏的态度很強硬,不聽她說什麼,就要伸手褪去她後背那件已沾染血迹的紗衣,
然,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殿下!急報!”
李珏手上一頓,挑眉問道:“何事?”
“殿下宮中傳來急報,急需殿下處理!耽擱不得,還請殿下随我速速離去!”
謝為歡擡起眼望着李珏,“殿下您去忙吧,這有半夏照顧着妾,不必擔心。”
語畢,時間仿若靜止,被無限拉長。
李珏放下手中的帕子,看向謝為歡時面上帶着幾分愧疚,“歡兒等着孤,孤快去快回!”
他又起身将藥送到半夏手中,囑咐道:“伺候好你家主子,若是有半點差池,孤唯你是問。”
半夏恭敬行禮:“殿下放心,奴婢一定照顧好姑娘。”
李珏滿意點頭,轉身随着小厮而離去。
謝為歡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漸漸消逝在眼前,她心中毫無半分傷感與落寞,不在乎又怎麼會傷心?
半夏走上前,忍不住道:“殿下平日裡不是最疼愛姑娘,怎麼今日在這時候又抛下姑娘于不顧,有什麼事能有姑娘重要?”
“半夏,他是太子殿下,若是圍着我轉,成何體統?”
“姑娘,你就是太……”
半夏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形容她,若說她家姑娘軟弱,可在面對任何傷時,從未流過一滴眼淚。
……
在半夏給謝為歡上藥時,她并未吭聲,隻是默默承受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最後疼得沒了力氣,聽着半夏将房門合上,她昏睡過去。
這一覺,謝為歡睡得格外香甜,夢到了許多場景。
剛到相府時,她害怕雷聲,每至雷雨天氣時,她都會求着商陸留下來陪她,男人身上苦茶的陳香總能安撫她恐懼的心靈。
最開始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抗拒之意,後來大概是自己太過于執着,赢得了商陸的一絲憐憫。
謝為歡最大的願望便是跟在商陸身側,哪怕為他妾室。他救她一命,又養育他長大,救贖她一生。
可是,她又如何去捂熱男人冰冷的心呢?
思緒紊亂起來,她如同落入當年的那場大雨,痛意襲來,如何掙紮着卻無法動彈。
她使勁呼吸,掙紮,最終睜開雙眼。
原來隻是夢魇。
醒來時,天色已晚。
少女卧在軟榻上輕喘着氣,額頭乃至鼻尖都泛着薄汗,她動了動後背,發覺塗了藥後傷口已經不疼了。
她慢慢起身坐了起來。
這時,門外卻響起一陣敲門聲,半夏支支吾吾說道:“姑娘可醒了?”
“太…太醫前來為姑娘看…看傷。”
謝為歡目光微微一頓,方太醫不是方才來過。眼下天色已晚,怎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