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親王,還是陛下的親弟弟,倒是個不錯的丈夫。
陛下不是暴虐的人,哪怕将來有意發洩,總歸不會遷怒到弟媳身上。
這麼一想,将來她前路一片坦途,困擾她多時的麻煩終于得以解決。
身心舒暢,一夜好眠。
第二日,馮照神清氣爽醒來,想着去拜訪元郎君。到了他的院子門前,外面兩個侍從一左一右門神一樣立在那裡守着。
澄兒上前問道:“二位郎君,我家女郎想拜見見元郎君,請二位通傳一聲。”
其中一位侍從卻說:“女郎見諒,我家郎君昨日夜裡發燒了,今日還病着,暫不見客。”
馮照吃了一驚,那肯定是昨天淋了雨才發燒的,她于情于理要探望一番。況且她來這裡養病帶了不少藥,其中定然有用得上的。
于是便道:“元郎君因我之故得了病,我很是過意不去,我那裡有許多藥,元郎君來得急,想必準備不全,可前去自取。”
那侍從聽了後遲疑了一番,便轉身進去,過了一會兒又出來道:“我家郎君說要見女郎,請女郎進來。”
走進内室,隻見一方屏風後,有個人影靜靜躺在床上。馮照輕聲問道:“元郎君?”
元恒醒着,隻是身上沒有力氣,慢慢回了句:“女郎。”
馮照聽着他濃濃的鼻音,心裡一緊,“元郎君,聽說你昨晚回來後就病了,我實在過意不去。我那裡有許多藥材,你盡可遣人來取。”
元承意咳嗽了聲道:“多謝,我知道了。你走吧,免得被我傳染了。”
馮照不以為意,隻道:“元郎君,你本就是為我所累,倘若我嫌棄你,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你不必擔心我,我身體一貫強健,我小時候阿娘說我壯如牛犢,不會有事的。”
屏風那頭傳來一陣輕笑,還摻雜着幾聲咳嗽。
“元郎君,你在此處病着,無人照應,又是因我而起,我必須要來看你,至少要等到你病好。”馮照又說。
元恒素來喜好清靜,但此刻腦袋昏昏,聽着女郎歡快的聲音,莫名心中熨貼,便答應了,“既然女郎如此盛情,我便卻之不恭了。”
馮照當即便道:“那就說好了!我明日再來探望郎君。”
回了自己的院中,玉羅感歎:“元郎君真乃義士也。”
一旁澄兒看着玉羅搖了搖頭。玉羅見狀問道:“澄兒姐姐什麼意思?我說得不對嗎?”
馮照歪坐在榻上,看着二人笑道:“你說得對,倒也不對。”
玉羅滿臉困惑,“女郎别繞圈子了,我不懂。”
馮照清了清嗓道:“我與元郎君自然是有君子之義,”然後豎起一根手指,“隻是天有緣,郎有情,說不得這雨也是為郎情所動呢。”
玉羅瞪大了眼睛,“那元郎君想追求女郎?”
馮照點了點玉羅的鼻頭,“你個呆子,哪有郎君肯無故為女郎冒雨的,更不用說還答應了我去探望他。”
玉羅亮着眼睛,“這麼說,女郎說去看元郎君,是故意試探的?”
馮照又豎起了一隻手的一根手指,貼到另一根手指上,“郎有情,自然要妾有意呀。”又歎了口氣,“你當我是什麼菩薩嗎?什麼人都關心,若不是這郎君生得好,叫我看得順眼。便是病得再重,我也不會去照顧他。”
玉羅聽罷,鼓了鼓掌。馮照奇了,“你鼓掌做什麼?”
玉羅咧着嘴笑,“我贊女郎真乃女中豪傑,将郎君們玩弄于鼓掌之中。”
馮照撲哧一聲笑開,“既然如此,那你将來要不要做這樣的女郎呢?”
玉羅一本正經,“那是自然!”
馮照笑得愈發大聲,澄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後每日午間,馮照都去他居舍探望,院門前兩個守衛見到馮照都知道自動放行了,還時不時聽到房中傳來的陣陣笑聲,惹得外間侍從們都面面相觑。
陛下雖不是苛刻的人,但平日裡也是沉穩有序,如此性情之舉并不多見,但每每見馮娘子之時總是笑口常開。
這一日,馮照依舊去探望了元郎君,又去跟着比丘尼們聽經講習,待到天黑時才回去。走到内院前的一處小道時,突然發覺一旁竹林中有個人影一閃而過,看着像是個男人。馮照頓住了腳步。寺中男客很少見,如元郎君般都是住在外舍,内舍這裡都是女客,出現在這裡不說是強盜毛賊,也必定是見不得人的事。
馮照當即跟上前去,身後兩個婢女也輕手輕腳跟在身後,一路疾行,卻見那人進了一方小院,院子裡亮着燈應當有人,看着比馮照的院子大了不少,裡面必定住着哪家顯貴。如果是強賊,進去肯定會被發現。但馮照等了又等,直至夜間,隻見進不見出,裡面一點聲響沒有。三人隻好打道回府。
一夜安眠,無事發生。但馮照心裡依舊好奇,于是吩咐道:“澄兒,你去打探打探那院子裡住的是誰?”
到了午間,澄兒總算回來了。玉羅已經耐不住性子,問道:“澄兒姐姐,那到底是誰啊?”
澄兒神色古怪,關上門說:“那裡面住的是安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