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想必與阿兄是一樣的,看樣子元郎君與阿兄的關系倒是很好,馮照想,“元郎君與我阿兄很相熟嗎?”
他頓了一下,說:“我是因公務來尋子言,不想驚擾了女郎,是我之過。”
“我以為我與元郎君已是知交,何須介懷這些,郎君以為呢?”馮照以為,倘若他真心緻歉,不如就此将前事翻篇。
元恒抿唇不語,知交?無論是進是退,他們之間,都不該是知交。
此刻外面傳來一陣響動,馮照豎着耳朵聽,驚覺是阿兄回來了,下意識去捂住了元恒的嘴。
外面馮延似乎跟婢女說了什麼,接着走過來對着門敲了敲,“阿照,你在裡面嗎?”
馮照動作很快,拉着元恒的胳膊就跑到了溫泉池邊的石床旁,特意高呼,“阿兄,我泡在水裡呢!”
那頭馮延聽了問,“可曾有人來過?”
“沒有!”馮照說了之後又看他一眼,他一直看着她不作聲,臉上都被熱氣熏紅了。
但此刻不是能說話的時候,馮照豎起一指比在唇中,示意噤聲。
元恒被她捂着嘴,低頭配合,看她示意後點了點頭,她才把手放了下來。
等外面兄長走了,馮照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二人擠在石床一側,借由假山遮蔽,緊緊靠在一起。
“郎君,方才失禮了,隻是我求着兄長帶我進來,怕惹麻煩,不好聲張,也盼着郎君不要說出去。”
元恒的臉還是紅紅的,眼神卻牢牢盯着她,慢慢地說,“女郎方才還說我們是知交,何須擔心我會說出去。”
果然啊,元郎君還是好脾性,可她是個得寸進尺的女郎,見他臉上的熱氣還沒褪下去,忍不住逗弄他,“我私以為與郎君的交情比知交還深,郎君以為呢?”
她說這話時又向前走進一步,元承意像是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聽她說完,臉更紅了。
馮照心裡得意,感歎自己逗弄俊俏郎君真是手到擒來。
哪知下一刻,她猛然被拉過去,一隻手腕被攥緊。眼前郎君仍紅着臉,眼神卻像狼一樣尖銳,眼底幽深不見底。
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雙臂上浮着一層細密的水汽,一滴水珠從她的手腕滑落到他掌心,他腕上的青筋猛地一跳。
空氣中靜谧了一瞬,二人都沒有作聲。
此時此刻,水上霧氣彌漫,罩住了兩個人的面龐,但在這咫尺之間,隐約能聽到似有若無的喘息聲。
馮照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臂上的金钏卸下,穿過兩個人交握的手腕,牢牢地嵌在他的臂膀上。
刹那間,對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喘息。
下一刻,馮照發覺自己被緊緊抱住,甚至能看到他脖頸上的水珠,不知是水汽還是汗珠,沿着交疊的衣領,滑進那未知處。
她能聽到自己的胸腔中陣陣擂鼓,臉上也沾染了一片熱氣,頭靠在郎君的懷裡,發覺他的心跳得比她還快。她偷偷笑,也輕輕回抱住了他。
好一會兒,元恒輕輕松開她,喉結滾動,輕聲道:“馮娘子,我其實……”
“叫我阿照吧!”馮照在他懷裡擡頭望着他,“我爺娘都這麼叫我。”
元恒動了動唇,輕輕吐出一句“阿照?”
她聽了輕笑起來,她終于把這郎君握入手中,忽然又想起來什麼,“郎君還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名字?”
他名恒,字承意。
他的名字是太後取的,她希望他傳承大衛天下,秉承她的意志。
如今他的名字為天下避諱,能叫的隻有太後了。可太後是肅穆剛正的人,自他長大以後就不再以姓名直呼。
現在從他的口中叫出這個名字,都有些陌生了。
“我字承意,叫我承意吧。”他說。
“承意!”馮照又笑起來。
他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也帶上了她甜絲絲的嬌意。
聽着她歡快的笑聲,元恒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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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照回寺時,身上還帶着個籠子,裡面是一隻信鴿,通體雪白,眼睛炯炯有神。
她見元承意氣消了,便得寸進尺,問他要定情信物,還說他臂上套着的就是她送的信物。他刷地一下臉就紅了。
于是臨走前他便送了她這個,說是千裡挑一的信鴿,聰明有靈氣。若是她有信,便可經由這隻信鴿送到他手上。
這郎君一直肅然守禮的樣子,無論她怎麼撒嬌求情都無動于衷,她還以為他就是這麼古闆的性子,沒想到心裡想的卻是要她主動去找他。
馮照勾着嘴角,呵,男人。
馮延護送着她回去,她便找兄長打聽晉陽王的事。
馮延與晉陽王交情不深,隻聽說他行事頗為不羁。馮照聽了有些困惑,看他對阿兄的樣子,不像是交情不深啊。況且,元承意分明是個端方古闆的人,莫非是傳言有誤?
想了想,若是外面人見他長得好又性子好,心生妒忌,編造出這許多話來也說不準。于是準備回去問問阿耶。
一行人到了瑤光寺後,卻看見王恂帶着幾個人等在寺中。
王恂一見到人就坐不住了,當即上前來,“女郎!”随即看見馮照身後的馮延,又道,“大郎君也在實在太好了!我便一起說了。”
繼而報出一樁大事,“公主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