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凝挂斷電話之後,腦子嗡嗡作響。
她怎麼會莫名其妙記起這個電話。
她不是一個愛記電話号碼的人,就連自己換了新手機号碼之後,她都要花好長的時間才能記住。
當初跟祁緻談戀愛的時候,她也不想記他的号碼。畢竟那會兒兩個人都有其它私人聯系方式,在國内用微信,在國外用 KakaoTalk。
沒必要硬要把祁緻的手機号碼記下來。
但是祁緻卻硬要她記住,非說萬一有什麼必要的場合肯定會用到的。于是她花時間記住他的号碼。
隻是不常撥打他的電話。
無論是戀愛還是分開後,打他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戀愛的時候都是用KakaoTalk聯系,分開後就更不可能打他電話了,否則這不是純騷擾嗎?
沈亦凝都快記不住打他電話是在什麼時候了,是三年前還是五年前?
總之已經是十分久遠之前。
奇怪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他居然沒有換過手機号碼。
更奇怪的是,她要打電話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地記起來這11位的手機号碼。
沈亦凝翻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撥打記錄,發現昨天她也打了和電話過去,隻不過通話時間隻有不到10秒鐘。
沈亦凝大駭。
她這都做了什麼蠢事,莫名其妙騷擾他一次就算了,居然還連續騷擾兩次。
祁緻該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吧。
在他正當火的時候湊上去,為了和他套近乎,蹭他流量?
沈亦凝甚至不敢去細想。
直接毫不留情地就把這個電話号碼拉入了黑名單。
打擾祁緻的确不是她的本意。
隻希望他不要誤解她才好。
但是已經這麼多年沒有聯系過了,突然連續給他打兩個電話,能不多想那才奇怪了。
沈亦凝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喉嚨裡也像落滿了灰塵,開始控制不住地猛烈咳嗽起來。
她都沒有了去找藥吃的心思,整個人尴尬得想要抓狂。
沈亦凝想要安慰自己——也許祁緻不知道是他這個前女友打來的電話呢?
但是很顯然,他剛才的那個語氣,如此疏離,帶着點兒嘲諷的意味,以及說的那句話,都已經很明确地表明。
他知道是她。
沈亦凝在原地,有些無語自己剛才的傻der行為,懷疑自己是被鬼附身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錯電話。
也非常奇怪。
明明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怎麼突然這串電話号碼就如此猝不及防進入她的腦海裡呢?
讓她每次都反應不過來,就已經先撥打過去了。
總結起來,她覺得肯定是最近“祁緻”這個名字在她身邊出現的頻率太高的原因。
已經經過了這麼多年,她應該已經把她忘記了才對。至少這些年很少再記起他,誰知道他再次闖入她的生命裡時,依舊能夠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讓沈亦凝壓根就招架不住。
她就像溺水剛獲救的人,在原地裡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冷靜下來。
沈亦凝已經完全忘記了吃藥的事情,随便喝了一口熱水,倒在沙發上,靜靜地盯着天花闆開始發呆。
她控制不住去想——祁緻兩次接到她莫名其妙的騷擾電話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大概是覺得很煩吧。
畢竟他早就已經忘記過去往前走了啊。
她記起兩年前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她在網上刷到過祁緻的一個采訪。
當時的他早就已經火遍大江南北,而她已經退團回國,正處在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
采訪他的主持人問他,“你剛出道是以一首《我想你》被大衆熟知,現在這首歌在音樂播放平台的熱度依舊居高不下,大家都猜測,這是你寫給前女友的歌哦?”
主持人用十分調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是在開玩笑,也是在試探他,想要從他嘴裡挖出一些什麼東西來。
當時祁緻從出道一首《我想你》,一經發行就是王炸,憑借一首歌成功走紅,出道及巅峰。
《我想你》這首出道處女作品發行沒多久,他還陸續發行了專輯《長白晴空》,專輯裡藏着數十首歌,裡邊全是他個人原創作詞作曲的歌,清一色都是苦情歌。
幾乎是發一首火一首的存在,專輯中以《極光》和《兩秒鐘》最為火爆,剛發行那會兒抖音十有九條的配樂都是這兩首歌。
一個藝人在火起來的時候,就會被扒,大家說他專輯《長白晴空》裡的歌十分不對勁,有一種受情傷很深的感覺。
因為代入感實在是太強,祁緻被聽衆們譽為“情歌王子”。
大家紛紛猜測他是不是之前談過戀愛,受過情傷才寫出的《長白晴空》裡的歌。
祁緻發行專輯《長白晴空》這件事情,沈亦凝也知道。
甚至在看到這個專輯名字的時候,她愣了一瞬間。
長白晴空,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在海邊小酒館裡喝的那杯酒的名字。
他們初遇是個雪天。
沈亦凝同期練習生或已經出道,有點小名氣,或已經退出公司轉行,在自己所在的領域裡閃閃發光,唯獨她一事無成。
那年她十七歲。
面臨第一次公司惡意壓票,沒能出道,心灰意冷之下,她有過退圈放棄的念頭。當時距離除夕夜隻剩下不到20天,趁着放假,她一個人獨自跑到了Kirkenes。
希爾克内斯。
挪威最邊遠的一個小城鎮。
她光是買來回飛機票,就已經快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
那時的她無依無靠,身上沒什麼錢,隻剩下一身無懼無畏,一張機票去到陌生的國度,隻為了逃離自己一塌糊塗的生活。
沈亦凝有過一段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間,就是在這個時候,如果不離開公司那個環境,她覺得自己快要瘋掉。
根本不公平的公司制度,一直排擠她的異國練習生,全是壓得她喘不過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