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表情,似乎不太順利?”
陳江沅窩在卡座,心緒煩躁,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胡亂劃着屏幕,林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還沒擡頭,手包先一步飛到了身側。
陳江沅歎了口氣。
“剛剛電話裡就想提醒你,結果倒好,你竟然還直接給我挂斷了。”林大小姐長腿一邁,坐到了她身旁,“你說你看見了晏緒慈的車,那看見他人了嗎?”
昏暗氛圍的壁燈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澤,打在林樾輪廓,模糊了銳利精緻的五官。
陳江沅偏了偏目光,又是一聲長歎。
林樾見了忍不住想笑:“哎,說說看啊,一直歎氣算怎麼回事。”
“因為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荒謬了,以至于我很難找到一個切入點。”陳江沅拿起桌面的酒飲盡,“啪”一聲将杯子放下。
“我和餘舟說上話了。”
這話一出口,就看見林樾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陳江沅連忙擡手:“先打住,别高興。”
“我和他說了一共能有……七八九十句話吧。”
林樾沉思了一下:“但這麼算的話,也足夠你說清楚來意了吧?”
陳江沅面無表情的補充:“十句有八句都是他在說。”
“啊……”林樾啞火了,她欲言又止,最後緩緩吐出一句,“他還挺健談。”
陳江沅:“?”
“哎呀。”林樾岔開話題,繼續問,“他那八句是怎麼說的,你先複述一遍我聽聽。”
在沒有這種要求時,陳江沅還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原封不動的将餘舟的話轉述出來。
幾乎一字不差。
太過真情實感,以至于林樾代入感極強,在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她沒忍住罵了一聲。
“一個助理他竟然還這幅德行?就算咱們和他們那個圈子沒什麼交集,但好歹也知道什麼叫做人留一線吧,什麼狗東西行事作風這麼嚣張?”
林樾越想越氣,一巴掌拍在桌面,陳江沅想也不想按住她的手:“淡定。”
“那你那兩句又是怎麼說的?”
陳江沅沉默了片刻,說:“我叫陳江沅。”
林樾眨了眨眼,看着她。
“讓我與晏總見一面。”
“沒了?”林樾頓了頓,半響偏過頭:“噗。”
陳江沅不滿:“喂!”
“沒事啊沅。”林樾清了清嗓,一本正經道,“我們不搭理他,不去找這個狗助理談了,你等一會兒徐圖來的,我們直接想辦法去找晏緒慈本人談。”
徐圖是林樾的發小,兩個人稱得上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隻是陳江沅和他不算特别熟,僅僅是因林樾的關系見過幾次面。
這人曾憑一己之力,将自家旗下産業盤活,在燕城幹的風生水起,成功擠進二流圈子裡,結識不少權貴。
這次能有希望聯系上顧淮忱,也是多虧了他。
“說到徐圖,他人呢?”
“哦,他晚點到。”林樾說話沒過腦子,“他們公司最近忙,連着幾日他都加班到半夜。”
“那今天他方便嗎?”陳江沅坐直了身子,認真問,“這樣會不會……”
“沒事。”林樾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打斷她,“他不止是幫你,能搭上顧淮忱,對他自己而言也有好處。”
陳江沅看着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這話不過是個安慰,如果事情真的那麼容易,徐圖大概早就這麼幹了。
但她不能繼續說下去,不止林樾聽了會氣她,也是她真的需要這個契機。
徐圖是真的忙,兩人坐在卡座裡聊了大半天,人才姗姗發來消息,聲稱十分鐘後到。
舒緩低沉的音樂換了首曲調,空氣中彌漫着香薰和酒精混合而成的氣味,依稀夾雜着一絲尼古丁。
一杯酒飲盡,大抵是環境的原因,陳江沅覺得有些頭暈,起身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外是一條走廊,轉角處布着通往樓上客房的階梯,或許是離得遠,這邊的音樂聲若隐若現,聽不真切。
陳江沅站在盥洗室,任憑冰涼的水流落在手心,刺激着神經。
一瞬間,那股醉意沖散了,她扶着案台歇了片刻,這才打算出去。
走廊迎面走來一個男人,渾身酒氣,走步不穩,似乎喝的不少,陳江沅見狀停下腳步。
這條路不算寬,兩個人并行稍有不慎便能碰到,她側身避開,誰知醉酒男卻忽然身子一歪,直沖沖撞了過來。
陳江沅一驚,反應不及打翻了對方手上的那杯酒。
眨眼間,衣服濕了大半。
不過還好不是她的衣服髒了。
陳江沅舒了口氣。
不然一會兒見徐圖,多少顯得不那麼禮貌。
這人是自己撞上來的,陳江沅懶得理會,側身便要走,誰知醉酒男卻擡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撞了人還想跑?”
“是你自己沒站穩摔過來的。”近距離接觸,男人身上的酒氣更加濃烈,陳江沅蹙起眉,“讓開,我朋友還在等我。”
男人不耐煩的“啧”一聲,擡眼想要罵人,但在看清陳江沅長相的一刻卻停住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陳江沅的臉。
黏膩貪婪的視線從身上掃過,陳江沅強忍不适,聲音冷了下來:“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再說一遍,讓開。”
燕城“尋隅”酒吧,從環境到氛圍,無一不充斥着紙醉金迷帶來的快感,因為消費過高,老闆背後有人脈,被戲稱為專供有錢人貪圖享樂的地方,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