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沅思路完全被晏緒慈牽着走。
“不過,精神緊張不排除是因為壓力過大導緻的。”晏緒慈勾唇,“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對麼。”
這話聽着耳熟,陳江沅腦海裡閃過一點念頭,好像幾天前李醫生跟她說過相同的話。
或許這就是她格外害怕他的原因?
畢竟那些天,看不清人臉的男人跟鬼一樣的纏着她,夢裡潛意識告訴她,那人就是晏緒慈。
是她把夢裡對晏緒慈的恐懼延伸到本人頭上去了。
想到這,陳江沅終于放松下來:“抱歉,我也不是故意想躲着你的。”
她的态度松懈,連帶着眼睛裡染上笑意,晏緒慈目光暗了暗,隻說:“既然誤會解開,公司的事明天聊,你病還沒好,回去吧。”
“好,晏總,那明天見。”陳江沅剛想打開車門,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朝着晏緒慈伸出右手,“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蔥白的手指靜靜地停在視野裡,晏緒慈眼底神色意味不明,他垂眸盯了片刻,禮節性的克制住欲望,輕輕回握。
常年不曾接觸名利場的人,對人性的把握本就不夠火候,更不必說是面對晏緒慈這樣的男人。
陳江沅的試探與反應和晏緒慈預想的幾乎一點不差,他精準利用了她的心理,讓她放松警惕,不再防備他。
夜色已深,晏緒慈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如窺伺獵物的毒蛇猛獸,在陳江沅看不見的地方,任欲望瘋漲,肆無忌憚。
……
第二日一早,陳江沅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那股緊張的情緒無論如何都沒能平息,直到她一腳已經邁入盛譽的大門,忽然有種飛升了的祥和與平靜。
餘舟提前等在門口,看見她緩緩俯身,在陳江沅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恭敬問好:“陳小姐,晏總已經在辦公室等您了。”
餘舟帶她走專屬電梯直達頂層,電梯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燕城最繁華地段的絕佳風景,地處金融商圈核心,将整個城市踩在腳下,俯瞰衆生、一覽無餘。
在這寸土寸金的地盤,每一分一秒都上演着最殘酷的厮殺,商戰,一向兵不血刃。
在這暗流湧動中,晏緒慈能夠穩穩坐在這個位置,足以說明一切。
男人坐在碩大的辦公桌前翻看資料,指骨漫不經心的叩了下桌面,他略微垂眸,眼睫、鼻梁投下立體的陰影,顯出幾分疏離。
踏入辦公室的瞬間,陳江沅有種闖進晏緒慈絕對領域的錯覺。
男人擡起眼,陽光透過落地窗,勾勒出挺拔的輪廓,他放下資料,微微後仰,流露出上位者審視般的姿态。
“晏總好。”陳江沅舒了口氣,面容平靜,聲音清潤平和,“我是星澗陳江沅,這次來是為盛譽重啟投資一事與您商談。”
與前幾次見面截然不同的氣氛。
陳江沅隻開了個頭,便被晏緒慈冷漠打斷:“跳過這裡,說重點。”
願意為星澗預留一個機會,她要做的是用最少的時間強調最重要的事,連日被印在腦海的資料與知識,此刻瘋狂流動轉換,充斥擾亂陳江沅的思緒。
她要從這其中找到最能打動盛譽的方案,商人講究唯利是圖,隻有切實利益擺在眼前,她才有希望啟動投資。
晏緒慈問題刁鑽,上位者的審視與估量,足以擾亂對方心智與思路。
巨大的心理壓力與緊張情緒的加持下,陳江沅時刻緊繃,但卻對答如流。
半個小時,過的比一年還久。
陳江沅覺得冷汗快要打濕後背,直到他看見晏緒慈将資料合上,對她說:“一周後,重啟投資董事會,你來彙報。”
這句話無疑給了星澗希望,陳江沅一時高興,卻忽略了晏緒慈真正的含義。
蛛絲繞着陳江沅纏了一圈又一圈,但在沒有收緊前,她沒有察覺到男人意圖。
悄無聲息,晏緒慈開始布下天羅地網。
“好,我們公司一定會好好準備,不會讓晏總失望。”
晏緒慈沒有留人,隻是讓餘舟将人送出集團。
涼薄的态度反倒讓陳江沅确定,昨晚男人沒有騙她,的确隻是一場誤會。
陳江沅出了集團正門,隻覺得渾身舒暢,連日疲倦都被掃走。
她本想拿手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陳,低頭瞬間卻聽見一道悅耳的聲線叫她的名字。
她詫異的看着對方:“您是……季總?”
季俊鳴視線掠過她身後,含笑道:“看來是已經見到晏總了。”
“是。”陳江沅跟着彎眸,“本想着昨天請您一起小聚,但是徐圖跟我說你有事要忙,我便隻好等下次你有時間再說了。”
季俊鳴低頭看了眼腕表:“我現在倒是有時間,你若是方便中午一起吃個飯?”
陳江沅完全沒意見,跟着上了季俊鳴的副駕。
但盛譽集團頂樓,目睹陳江沅行為的男人,周身籠罩了一層危險氣息。
晏緒慈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無聲無息地盯着渺小的身影,堪稱沒心沒肺似的,跟一個男人上了車,漆黑如墨的雙眸霎時愠怒漸濃,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