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手術刀,如小時候在畫紙上作畫一般,優雅從容的在皮膚隔開一個裂口。有紅色的液體從瓷白的皮膚上流出,仿佛玫瑰花瓣鋪開。
她有些走神的,握着刀,明明如此重要的時刻,她卻不由得想起小時候。
在她的記憶裡,自己從小在一個藝術氣息濃厚的家庭長大,父親是當地著名的畫家,母親是經理,父親負責專注的創作,母親舉辦展覽拍賣會等,是一個溫馨的小家。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同時有些困惑的歪頭,感覺有些迷茫。
溫馨,幸福的家?那她為什麼會被送到這個學校。
疑問像是被一隻看不清的手抹去,她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很快又恢複了遲鈍。
管他的,先完成手術。
眼下是一片皮膚,是腹部。隻有腹部這一塊被暴露出來,其餘的都被藍色的手術鋪巾蓋住,隻露出四四方方的一小塊。
這也是她選擇做醫生的原因吧,在病人身上做手術,好像在畫紙上畫畫。讓她仿佛回到小時候,回到那個安全的時刻。
隻有小時候是安全的,所以她必須好好做醫生,不要被苛刻的院長開除。
她點頭,把刀伸向了切口。
一層層薄薄的肌肉組織下,就是内髒了。她這次要做的手術是什麼來着?
她的眼神再次陷入迷茫。
哦,好像是掏出所有髒器。答案好像貼紙貼到她的大腦皮層,她感覺思路似乎越來越清晰。
為什麼要掏出所有髒器?
因為這個人已經死了。
心下不由得有些輕快,她的手術刀慢慢伸向傷口。
快點,再快點,做完這場手術,就能下班了——
突然,劇烈的疼痛像是雷劈到她頭上,刀子直接掉到地上,她尖叫一聲,瞬間蹲到地上,抱着頭開始放聲尖叫。
“2号醫生,你怎麼了?手術還沒做完,請完成手術!”一旁,有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
2号,2号!!!
刹那間,鮮活的記憶沖刷進蒼白的大腦,頭痛的讓2号不由得想撬開大腦,但是又不得不觀看那些回憶。
她在粉紅城堡和父親共進下午茶。
旁晚,玫瑰色的夕陽鋪滿窗戶,熊管家正陪她下象棋。
夜裡,兔子女仆坐在她的床邊,在帷幔間讀童話故事。
她在繪畫課又上又被狐狸老師批評的時刻。
她小時候明明最讨厭繪畫了,怎麼現在會喜歡繪畫!
她從小是父親和仆人們拉扯大的,哪裡來到母親!
她不是2号,她是誰!
恐懼如蛛絲,纏繞在她心間,她丢下手術刀,瘋狂往外面跑。
她是誰,這是哪,她為什麼在這裡!
門一瞬間好像離她好遠,無論怎麼都無法靠近,同時身後的呼喚聲不斷響起,每一聲都像是在撕扯她的回憶,像是豺狼要咬下她的一塊肉。
怎麼辦?
一句含笑的聲音似乎在耳畔響起:“如果誰讓你難受了,那就都殺掉吧。”
理智被剝奪,她眼神空空的回頭,下意識的,在衆人弧度相同的微笑中,走了回去,彎腰撿起刀,擡頭。
發動眩暈!
随後好像閃過一陣白光,她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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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塵得鹿再次清醒的時候,睜開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是哪,發生了什麼,誰殺了它們?
隻見眼前一片猩紅,一群怪物躺在血泊裡,鮮血染紅了每一根毛發,滴滴答答的,還在往下流血。
每個人似乎都是被胸前一刀斃命的,似乎死前都沒有掙紮。
想到這,她感覺有些不妙。
擡起手,果不其然在手中看到一把刀。
不是,這副本怎麼回事,還會強制人殺怪的呢?她上一秒的記憶還停留在奚承月跑走,她和安南準備開門的時候啊!
不過開個門而已,怎麼搞的這麼血呲呼啦的,好惡心!
塵得鹿立刻丢下刀,一臉嫌棄的退後幾步,這才有精力觀察四周。
這是一個手術室,手術床上沒有人,地上是一地馬賽克,她不由得退到門口。
此時精神稍稍放松了下來,她才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什麼不對。
腹部隐隐作痛。她有些難忍的彎腰,看了一眼。
腹部有個很整齊的切口。
這是在無意識中被傷到的?
聯想到奚承月似乎被什麼怪物頂替了的事實,塵得鹿猜測自己估計也是被什麼怪物給占據了身體,就是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搞的場面這麼血腥。
仍然有些懵,不過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可久留,于是轉身離開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