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珏心中猜想種種,手卻不聽使喚地将腰間的玉環取下,遞過去,“舊物不值,你喜歡給你便是。”
慢慢從他手中接過,她指尖碰到謝珏掌心,謝珏隻覺有些癢,握拳縮了回去。
“謝謝。”慢慢真誠道謝。若真有用,玉環上主人的氣息消去,她還需厚着臉皮再向他讨要,這樣失禮的事許會更多……
“公主!”金露跟着馬車回來,見公主面前站着一大裕男子,生怕公主被人輕薄了去。
一走近,就聽公主向那位公子讨要貼身之物,難不成是公主瞧上。她擡眼瞧去,那位公子皮膚生得比她們渠勒男子嬌嫩細膩,長得比女子還要秀美。尋常女子或許會被比了去,她們公主天香國色自然不落下乘。這樣一看,與公主容貌倒是相配。
那位公子甚至羞怯得都不敢多看公主一眼。
慢慢手握玉環,玉質光滑溫潤,即便是舊物,也當值不少銀錢。正巧金露回來,她欲向金露讨要銀兩還他,謝珏發覺有人走近,慌忙錯身離開。
慢慢想喊住他,謝珏心跳如鼓聲陣震,身後的聲音忽略去。她說的是要買下或許不是那種意思,他這樣直接贈予,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心中想的是何意。
因為是她,所以她開口他才不好拒絕嗎……
思緒一團亂麻。他是因為一句失言所以多日來才反複重現那個夢境,夢境之人正巧與那渠勒公主長得一模一樣,他又不是心狠之人,即便是夢,二者相聯自然對他有影響。
對,是這樣,他又不是小氣之人……何況有旁人過來,即便是她貼身侍女,他也是怕影響女子清譽,不敢多留。
心中這般作想,腳步卻越來越快,似心虛般逃離。
“公主,他走了。”金露到慢慢身側,大裕男子面皮真薄,公主喊他他也不停,公主的聲音又小,也就比平日大一些,也不知聽見沒。
慢慢怔怔看着謝珏消失的方向,倦意襲來,手中捏緊了玉環,光滑的環壁似乎生出一些力量,很微弱,至少是有用的,還能生出些力氣。
金露攙着慢慢下台階,“公主,先上馬車回安西邸吧。”
行至街道,馬車外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似乎很熱鬧,慢慢仔細辨聽外面的聲音,升起一絲趣味。
大裕京都熱鬧繁華,明日若是玉環還有效用,或許可以出去逛逛。
金露常在慢慢身邊伺候,自然能一眼發現不同之處。笑道,“公主方才還昏昏欲睡,見了那位公子似乎精神許多,若是往日,公主在馬車上便睡過去了。”
“是嗎。”慢慢手握着玉環,她隻問了他姓名,還未來得及詢問其他,她與大裕公主同席,既然他的位置與自己相對,身份自然不低。
公主回應,金露自然要順着這個話題多說一些,難得公主有精神,“公主瞧上那位公子,何不招為驸馬,我們來大裕不就是為了公主的婚事嗎?在使臣他們離開大裕之前定下,也好叫他們把消息帶回渠勒,王同王後也好安心。”
金露說得又快又密,大裕話撇腳,時不時冒出兩句渠勒話,也不知怎麼就牽扯到招驸馬上,但金露其實說得對,這就是她們來大裕的目的。
大巫說她與大裕有緣,能解怪疾,實際上不過尋個說辭将她派往大裕,大巫的本事她清楚,求雨算卦不過裝神弄鬼,時靈時不靈,不過是王想要聽什麼他便說什麼。
渠勒王對她也确實疼愛,不然也不會附加額外條約讓大裕皇帝應下讓她在大裕自己擇婿。大裕皇帝之所以會應,不過是為了更加穩固的盟約。
按照大裕的習俗成親之後,就能與謝珏在同一屋檐下相處,是不是就不會夢魇了。如果謝珏願意娶她的話……慢慢遲疑片刻,問,“可以嗎?”他會願意娶我嗎?
金露一臉理所當然:“您是我們渠勒的公主,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公主生的貌美,當是他們大裕子弟争相踏破安西邸門府才是!”
我怕他不願。
見金露神采飛揚,驕傲之色溢于言表,慢慢緘默,她竟不知道金露原來如此能說會道,這麼多年跟在她身邊,想必憋得辛苦。
今日難得,聽她多說一會兒吧。
公主在大裕有了意中人,金露替公主歡喜,言辭間盡然是誇耀公主美貌,那人若不喜歡上公主,定是被鷹啄了眼。眼看快到安西邸,金露這才想起問自家公主可知曉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家又住何處。
慢慢看着手裡的玉環,柔聲道,“他名叫謝珏。”
金露蹩腳地複述着這拗口的名字,“那公主可知他住哪裡?”
慢慢搖搖頭,金露心中歎氣,即便公主不說她也猜到幾分,不過能參加大裕皇後宴會大定然不是普通人。
謝、珏。
謝,既然姓謝,那便好打聽了,安西邸接鄰一謝國公府,修得氣派,想來在京都地位不低,說不定是謝國公府的人,待回去後她偷偷去打探一番,說不定就能替公主問到。
馬車聲停,慢慢扶着金露的手下車,已有侍女将熱水備好,她在金露的服侍下躺上塌小憩。
玉環遠不及謝珏本人對她的影響大,幾息間,慢慢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