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該醒了”
慢慢在一聲聲催促中蘇醒,眼中水霧迷漫,臉上還殘有麻木之色。果然又是那個夢,玉環的效果不大,玉環的主人……似乎隻會在晚上出現在夢中。
慢慢一邊任由侍女為她穿衣,一邊回想。來大裕之前,她從未連續做同一個夢。從渠勒出發向大裕那日起,她反複做着同一個夢,被控制着漫無目的地向前,直到野狼分食她的血肉。
在無數個重疊的夢境中,她想,走吧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終點,夢就會醒了。夢使她恐懼、疲憊、麻木。
夢境裡,謝珏每次的反應都不一樣,唯一能看出的便是——他想救她。
“公主,公主。”
“恩?”慢慢眨了眨眼,放空的眼眸回過神采。
為她穿戴衣物的侍女垂首退下,兩名侍女進來布好晚膳,其中一名上前,恭敬道:“奴婢伺候您用膳。”
往日都是金露在身邊伺候,慢慢不免疑惑,問身旁侍女:“金露呢?”
“回公主,金露有事出去了,叫奴婢伺候您。”
聽此,慢慢沒在追問。
晚膳過後,慢慢才見金露身着普通的大裕服飾一臉喜色地從外面匆匆趕回。“公主,公主!奴婢打聽到了。”
“恩?打聽什麼了?”慢慢看着金露氣喘籲籲的扶着胸口,表情平淡且疑惑。身後侍女點亮一盞琉璃花燭,燭光透過金色的發絲,靜谧柔和的光暈将她包圍。
“謝珏,謝世子啊!安西邸隔壁接鄰謝國公府,奴婢方才喬裝出門打探,名叫謝珏的公子就是謝國公府的世子。”
喬裝是指換了一身大裕服飾嗎?
金露這一番話說完,她的視線落在金露深邃的面容上,金露連忙拿起面紗戴上,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公主你看,奴婢這樣偷偷去打探的,沒叫人懷疑的。”
先不說西域人眉眼比大裕人深邃,且金露大裕話說得并不好,聽起來有些怪。
慢慢眼中閃過疑惑。想到金露這番也是為了她,看旁邊兩名侍女真心地誇金露僞裝得很成功很像大裕人,慢慢臉上浮出一個淺淺的笑,不拆穿她。
金露見公主笑了,她心中也歡喜,忽想起一事來,揮手讓另外兩名侍女下去。
原來是今日宴會過後,就有許多請帖送來,還有想要求娶公主的,那時慢慢正在歇息。金露對京都不熟,大裕皇後的宴會自然得參加,其他的能推便推了,至于登門求娶的,公主已有心上人了,她便叫人一一回絕了。
慢慢捏着手裡玉環,碧色的眼眸專注地看着金露将今日之事悉數說與她聽,淡金色的睫毛輕顫,彎眼含笑,緩聲道:“恩,這樣便好。”
與此同時,謝國公府謝世子的院裡傳出大笑聲,李澤宇坐在木着臉的謝珏對面,不顧形象地拍桌大笑。
“那侍女明顯長有一張西域面孔,說話腔調也怪。就算換了一身大裕衣物,臉上戴着面紗,我不瞎不聾自然能将她認出來。”
“我才到國公府門前就被她攔住,問我認不認識國公府裡一位名叫謝珏的公子。”
謝珏不說話,挑眉看他,李澤宇一邊笑一邊感歎,“我說謝珏,你今日抛下我原來是去偶遇渠勒公主去了?我說怎麼後來你同渠勒公主都不見蹤影。”
謝珏鎮定自若地解釋道:“我隻是離開時碰巧遇見她而已。”
“碰巧遇見啊。”李澤宇聲音拉長,拿起桌上的折扇一指,“那你腰間的玉環呢?我可記得你每日都帶着未曾離身。”
謝珏剛想開口就被他打斷,“诶,别說不小心弄丢了。”
謝珏頭一次被他嗆聲無法反駁,皺眉悶聲回道:“沒,送人了。”
對面那人一臉了然之色,“哦?送與西域公主作定情信物了?公主果然如傳言般貌美,聽說今日就有好幾家世家派人登門,不過——”李澤宇故意拖長了聲音,“嘿嘿,不過都被一一回絕了,難道是為了我們謝世子才這般的?可惜可惜,我原也想登門一試。不及謝世子生得好更讨公主歡心。”
“是嗎?貌醜無顔者自卑,身為男子,話少些罷。”謝珏自己未曾發覺聽李澤宇說有人登門想要求娶公主時眼中閃過的一絲不自然,知道這人逮着機會擠兌自己,當然不能叫對方得意。
李澤宇摸了摸自己的臉,端正俊秀,又去細瞧謝珏的模樣,哈哈笑道,“自歎不如啊,謝世子生得唇紅齒白,比京城半數女子都要好看。都是美人,正好相配!”
謝珏勾唇假笑,“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說與你聽。”
李澤宇起身,自然不會傻到伸頭過去挨打,裝模作樣地沉吟着走到院門,“天色不早了,我回府去了。”
“呵,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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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慢慢如同往日一般早早睡下,隔壁國公府的謝世子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今日為何要問他是否在哪裡見過,莫非今日宴會上他的眼神太過明顯,是她也在夢中見過他……還是正如李澤宇所說,瞧上他了?
要說京城男子,除了長兄,當屬他容貌好……兄長忙于公事未曾參加宴會,若兄長在,她可會瞧他?
怎麼就想到此處了,謝珏皺眉睜眼,屋内昏暗隻留有一盞燈,他赤腳起身,屋外穿來守夜小厮的聲音,他煩躁地将人趕走,打開案桌上的木匣,裡面裝有好幾塊雕琢精細華美的玉佩,他喜戴的那塊玉環樣式簡單,未刻有任何花紋。
他拿起一塊镂刻蘭草玉佩,邊緣雕琢有祥雲圖案,女子……多喜愛精美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