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鎮求娶不得,自然惱恨非常。在衆人的附和下,更不想落了臉面。
“我願以正妻之位求娶何止是高看,天生怪病難醫,娶回去也隻能當作擺設,渠勒使臣一走,在我大裕無家族背景,不過長得貌美些頂着一國公主的名頭,若無這些,還不如供人取樂的胡姬。”
這話說得有些過了,他旁側的人僵笑着不敢應,渠勒雖不比大裕強盛,但西域十二國中渠勒的兵馬最為富足,不然為何陛下不下令攻下西域。
衆人皆皺眉,這黃世子當真口無遮攔慣了,若是當真傳到渠勒使節那裡在陛下面前提上一句影響盟約,哪怕是郡公、貴妃,也都壓着他登門謝罪。
李澤宇坐在謝珏身邊,聽到黃元鎮的話面色沉下,偏頭一看,謝珏的臉色比他更沉,已是藏不住怒意。
那方黃元鎮口中污言穢語不斷,他還未反應過來,謝珏便已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将坐在墊着絲綢軟墊凳子上的黃元鎮一腳踹翻在地,旁人還未回神,他揪着黃元鎮的領口一拳朝着他的臉打下,冷聲道:“滿腦肥腸,你又算什麼東西?!”
謝國公夫人是将軍府嫡女,謝珏作為将軍外孫自小習武,黃元鎮雖生得高壯,但卻是滿身肥肉又癡迷酒色,自然不比謝珏,被他打得掙紮着不能起身。
國公為正一品官,郡公不過從二品,雖都是世子,國公世子與郡公世子自然也有所不同。隻因着嫡姐為當今最受寵的貴妃,自然沒人敢落黃元鎮的面子,偏偏這人性情蠻橫無理,除了上趕着巴結的黃齊公的官員家子弟,其餘人能躲便躲,連當初請謝珏兩人吃飯等人也都對其敬而遠之。
若是低官家子,自然不敢惹他,謝珏背靠的家族硬拳頭更硬,他的兄長謝青任職中書令手段雷厲風行深得陛下器重可是位不好惹的主,即便那位貴妃告到陛下面前說理,也不過責備國公一句管教不言,連親自登門道歉都不需要,備些薄禮過過場面便是。
何況,若論罪責,黃世子言語侮辱渠勒公主怕是更甚。
“打得好!”李澤宇拍手稱快,見衆人将目光投向他,連忙假惺惺上前去攔,“哎哎,别打啊,有話好好說,哎喲,哎喲。”
他順着謝珏落下的拳頭攔了好一會兒,謝珏拳頭打中一下他哎喲一聲,似乎非常心疼這位黃世子的遭遇,在黃元鎮身邊那幾個狗腿反應過來前抓住了謝珏的手腕。
“謝珏,謝珏,可以了。他都被你揍成豬頭了。”
謝珏冷笑着甩開他的手起身,那黃元鎮已是口不能言,眼前昏花一片,在小厮将他擡走之前落下句不清不楚的狠話,便被擡着走了。
鬧劇散場,衆人耳根得以清淨。
劉太傅慢悠悠擡腳邁入門,對于方才發生之事不語,厲聲叫衆人回位坐好。
李澤宇本想問謝珏為何突然動手,奈何沒了機會,期間謝珏也不理他,他隻得忍到午時下學。
盟約雖訂,但仍有諸多事宜待議,使節們同大裕官臣敲定好細節,這才有機會詢問起公主在昨日大裕皇後宴會上可有中意的人選,最好是在他們離京之前敲定下來,雖是任由慢慢自己做主,但男子的地位也不能底了去。話裡話外,隐隐提及有他們接觸到的人選,最多的便是某位郡公之子。
“我知曉了,我會留意的。”慢慢抛下這句話便離開了,使臣有心相勸但也知不能違背王的意思,但若是公主瞧上一家貧子,他們也會采取必要手段。
金露随慢慢離開,即便她知公主屬意誰,但無公主授意,她絕不會漏出去半字。今日觀謝世子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心悅她們公主的模樣,難不成大裕男子也如女子一般愛鬧别扭?
“金露,明月樓位置可訂好了?”
“訂好了,訂的最好的雅間。”金露回過神來時,慢慢已經喊了她好幾聲,連忙應答。“公主可是乏累了,先回院休息吧,到時辰奴婢再喊您。”
慢慢确實乏累了,從謝國公府回來不久便被使臣請去商議,雖不敢留她太久,但話裡話外夾帶私貨,難免耗費心神,她未将謝珏的玉環帶在身上,精神恹恹地點頭靠着金露回到院中。
一沾床榻,如同溺者沉水,漸漸無了意識,漆黑的空間畫面一轉,清晨的草原寂靜,風無聲地吹落水滴,原本該帶來青草與露水的氣息,慢慢聞不到,因為這隻是夢,可為何夢中卻有痛感。
此刻謝珏正被劉太傅抽問,無人入她夢中。
不知怎的,劉太傅偏偏盯準了謝珏一人,時不時叫人起來回答,這讓謝珏無心想其他,隻能認真應付這位太傅,若是被留堂,可就赴不上宴了。
下學後,謝珏草草收拾好離開,連招呼都未同李澤宇打一聲便丢下他,李澤宇追人追到他的馬車旁,就聽國公府的小厮說驅車去明月樓,李澤宇眼前一亮,想跟去好好坑謝珏一頓。
謝珏面色不喜道:“别人宴請我,帶上你做什麼?”
李澤宇嘿嘿一笑,“我怎不知你近日同哪位公子交好,都是結交朋友,我去也無妨嘛。”
“不行,她與你不熟。”謝珏繞開他,“我與她有事要談,帶上你未免拘謹,改日我請你便是。”
說着放下簾幔,小厮笑嘻嘻地避開李澤宇驅車,“李公子改日再同我們家世子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