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發信息吧,如果我沒回,就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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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晚上有點冷清,大部分店面都關了,個别酒吧和咖啡廳還在營業,舒岚沒興趣進去,随便逛了半小時就回去了。
她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上了一件白色長裙,和一件舒服的藍色棉T恤。
看了會兒電視,一直沒有睡意,等到九點,自己先去了飲吧。
與Ilie約定的飲吧,位于頂樓一片帶小泳池的露台上,地方不算特别大,也不算特别小,大概擺了二十多組座椅,上座率四成左右。
場地中央有個圓形的小舞台,有位長發歌手抱着電吉他在上面唱陶喆的一首老歌。
舒岚挑了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杯好看的雞尾酒,店主免費送了一盤爆米花,她邊聽歌手唱歌邊吃爆米花。
沒過多久,她坐着等得有些無聊,于是打開了某招聘軟件。
雖然那天,她和徐珊珊說的是打算休息一段時間,不過也就閑了兩天,就受不了了。對舒岚來說,沒有工作兜底的心态是焦灼的。
這兩天,她邊找房子的同時也在投簡曆,方向瞄準是原行業的下遊領域,可投遞的反饋不太樂觀。隻有一家和她約定了下周面試,其他不是收了簡曆杳無音信,就是直接拒絕了。
她一下午沒開軟件,現在打開,彈出了一條信息,提示她下周的面試被取消了。
她打開了聊天闆塊,對方公司的HR給她留言說:
[抱歉,我們仔細查看了您的簡曆,您真的非常優秀,但我們隻是小公司,可能不太适合您。祝您找到更好的機會!]
優秀,但是不需要。
這話是不是有點說不通呢?
那天被威脅以後無法在圈子裡混下去後,她便有這個自知之明,特意沒有選擇同領域的公司,難道這樣還是不行嗎?
舒岚想不通,喝了一口酒,壓抑心裡的煩躁。
手機這時震了一下,彈出一條消息:
[Ilie:我下課了,你睡了嗎?]
[舒岚:沒有,我已經上來了。]
[Ilie:好,你等我十分鐘。]
她放下手機,手抵着太陽穴,做了幾遍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從找工作的煩悶裡解脫出來。
“真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見熟人?你這是一個人借酒消愁呢?”
這道聲音,舒岚整整聽了快三年,她太太太熟悉了。
她以為和公司鬧掰了,被行業拒之門外,以後恐怕再也沒什麼見面機會了,沒想到現在居然猝不及防遇上了自己的前上司黎松香。
黎松香在對面椅子坐下,“你搞黃了公司的大單,漂亮複仇,我以為你會和朋友開香槟慶祝,怎麼在這兒暗自神傷上了?讓我猜猜看,不會是因為找工作碰壁了吧?”
她怎麼知道?
舒岚太陽穴突突直跳,嘴上卻不認輸,“你的想象力有點豐富了。我朋友快來了,不方便和你繼續聊。”
“行,那我馬上就走。我也不想沾上你的黴運。”黎松香笑着要走,半路又轉過身來,“哦,對了,還是告訴你一聲,省得你被蒙在鼓裡。你汪姐把你背刺公司的事,在青州十幾個HR群裡發了一遍,至少現在所有同行業、上下遊行業都知道你舒岚的大名了!姐勸你一句,别混什麼職場了,趁着年輕,趕緊找個嫁了吧。”
她說完走向了電梯口。
舒岚看到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撲到了黎松香的懷裡。
男孩旁邊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應該是她的老公和孩子。
他們一家人應是周末來這邊度假的。
男孩很可愛,抱着黎松香的脖子,親她的臉。今晚降溫了,她老公為她體貼地披上一件薄披肩。
他們等到電梯離開了,舒岚也收回了視線。
前公司有很多人,對黎松香的觀感一般。大家都清楚她的短闆,隻是混得久,嘴夠甜,才坐上那個位置。
然而此次此刻,舒岚感到自己不如她……
在青州她沒有家人陪伴,生病了自己去醫院,忙的時候顧不上吃飯,餓到胃疼。
她用盡力氣去工作,隻是希望得到一個好結果。
最後,卻混成了這樣……
她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在他們欺負自己的時候,她不妥協就是錯了?
她越想,就越想不通……
Ilie洗完澡換了衣服才一上來,就看見舒岚坐在角落裡喝酒。
桌上已經擺着一隻空了的馬天尼杯,她正端着另隻杯子往嘴裡灌琥珀色的液體。
“怎麼了?”他蹙眉在對面坐下,“你怎麼喝這麼多?”
“你終于來了……” 她本來好好的,一看到他,就有一行淚水不争氣地滾出來。
她已經七八年沒當着任何人的面哭過,最近居然對着他哭了兩回。
“這麼感動?見到我就哭了。”他心疼地苦笑,遞給她紙巾,突然覺得自己的動作很熟悉,那天在車裡好像也是這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工作的事,還是你家裡?”
舒岚直搖頭,酒精已經上頭了,她感到一切變得遲緩,情緒像被松了綁,“我離職了。這兩天找工作……不大順利。本來有個下周的面試,剛被通知黃了,心情不太好。”
這次她沒逃避回答,終于肯說出實情。
他積了整整一周的郁氣,立時散了大半,低聲安慰,“别擔心,隻是時間問題,好工作一定會有的。”
“嗯,但願……”每個人都很不容易,都有各自的煩惱,是她矯情了。
她招手叫侍者上酒,“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她的眼睛哭的紅紅的,像隻委屈的小兔子。說話時語速變慢了很多,嘴唇一張一合的,會偶然露出一點粉色的舌尖。
他的計劃再次被打亂了。
更糟糕的是對着慘兮兮的她,他心猿意馬,竟開始想到……那方面去。
好想……
好想現在就把她裹進懷裡,湊到她淺紅色的唇邊,更深、更多地品嘗她的昙花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