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厭冷漠:“我們之間的巧合未免太多了!這裡可是城西,都城這麼多的地點,我們非能夠撞上嗎?”
看着她那張柔軟的臉龐上冷若冰霜的神情,那個人極淡地扯了扯唇角。
不知是什麼情緒,身影輕輕地嗅了嗅,微微偏頭,“我本來打算等你走了以後避開你的,你還沒吃晚飯嗎?”
小厭說:“這都幾點了,當然是宵夜呀。”
反應過來打岔了,小厭蹙眉,言歸正傳,如果不是發覺這個她根本不會理會的,“你受傷了?好濃的血腥味,你為什麼會受傷?”
那個人微怔,輕微地偏了一下頭,緩緩将捂着手臂的手藏在身後,“撤離的時候摔倒受傷了,醫務室處理了。”
慕容松人如其名,身上總帶着一股子清淡而樸素的氣質,低頭遮掩的時候,帶着堅韌的表情,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畫一般。
不知是不是疲倦,今天的妝較往常顯得淡了許多,在近距離地這麼仔細一看……确實眉眼之間深邃分明,能看得出來和平時的不同。
饒是見慣美人的小厭,在燈下看他的側顔,也覺得他配得上松筠之節這個形容詞,偶爾流露出的破碎感,确實賞心悅目。
小厭在美人計中嗅到謊言的氣息:“……你這可不像是摔了什麼的。”
因為這個,會長才說“沒有生命危險的嗎?”,可是…
小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系統,慕容松這樣真的沒事嗎……】
然而腦内傳音的話音未落,身影就掠過小厭,準備離開了,動作宛若羽毛般輕柔。擦肩而過時,修颀的身軀幾乎遮蓋了路燈的光芒。
小厭聞到一道清新的青松味發香,好像吃過的一種青檸檸檬糖的味道,夾雜着檀香木與鼠尾草的香味,總之又甜又苦。
這個人…走路果然幾乎沒有聲音。
為什麼會這樣?在頂級敏銳的殺手小厭面前還有着這樣悄無聲息的技能,又是什麼奇怪的設定嗎?小厭奇怪地想。
然而她還沒眨兩下眼,前方還沒離遠的身影就一陣緩滞地倒下來。
喂…
小厭沒有意料到,前方的身影幾乎是措不及防地倒下來。她輕輕地“欸”了一聲,極其本能地上前接住了。
指尖的觸感十分異常,懷裡的身體居然燙得吓人。是發燒了嗎?小厭順手把燒烤放在旁邊的花壇裡,怕簽子紮到他,餘光卻看到那道身影沉默地站直了。
幾乎是從她的懷中逃離,站穩時,他低着眼睛,高挑的身影投下一陣陰影,接近籠罩了她。
小厭下意識地握住身影的胳膊,耳邊傳來吃痛的悶哼,小厭低下頭,才發現觸覺是薄薄的衣料下的重重的紗布和固定闆。
骨折了?
摔傷造成的?
那他的皮膚又為什麼會如此地滾燙?簡直是高熱的程度。傷口沒有處理好感染了?
【系統?】
小厭的眼神緩慢地從疑惑轉變得認真。
她抿着唇,表情冷漠,利落地撩開他胳膊的袖子,才發現紗布已經逐漸地往外滲血,上頭還牽着一道原本應該固定在脖頸上的松緊帶,可能是傷到了骨頭。
小厭喊她的名字:“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慕容松。”
“跟你沒關系。”
慕容松冷淡地說着,拂開她的手。
系統:【回小厭,保險起見,我剛剛用積分看了,慕容松的傷不輕,而且……體力值也太低了,已經到了異常的程度,再低一點世界監督就會報警了,怎麼會這樣?】
小厭:【我也不知道,他包紮了傷口,在醫院沒治好嗎?這樣能出院嗎?】
系統:【他真的去看了嗎?】
小厭:【我感覺存疑……他的一切都存疑。】
小厭已經無法輕易地信任關于慕容松的一切情報。
“怎麼沒關系?”
回到現實,小厭說着,低着頭,重新拉住他的衣角,自然地将他拽回來,認真地看着他的胳膊,道:
“跟我沒關系你為什麼會來找我。你肯定有事瞞着我吧。先别動了,讓我看看先。”
慕容松沉默了些許,道:“其實,我隻是想确認你沒事而已。”
“沒事?”
小厭漫不經心地回答他的話,檢查他的傷勢的神情卻認真而專注,“我有什麼事?”
被她握住胳膊,慕容松冷峻的面容有些抗拒,似乎有準備離開的意思:
“我聽說你差點被槍手打中…我在學校也沒聯系上你…我聽宣蘭說,你回去了,所以。……沒什麼。”
聽此,小厭頭也沒擡,隻是湊近了些,笑了一下,不以為然,“宣蘭啊,唉,我不是沒事嗎?”
笑了一下…
…低眼看着她殘餘着笑意的側臉,慕容松的神情微微凝固。
這個人……還是第一次對自己露出好臉色,雖然隻是不經意間的、或許是嘲諷的表情,但他還是有些出神地看着路燈下她專注的神情。
少女舉着他的胳膊,眼睛微垂,仿佛正進行着精密的研究,明明根本是個不熟的…甚至于抵觸的人物,她就這樣像檢查小貓小狗一樣,四處摸索着,偶爾蹙眉,偶爾凝神,偶爾歎息。
慕容松:“你歎什麼氣。”
小厭:“你也太不珍惜自己了。”
慕容松默了片刻,“沒有啊。”
“看着就好疼,怎麼就這麼簡單包紮一下?你身體燙成這樣,肯定發燒了。”
小厭輕輕地放下他的胳膊,随即一隻手自然地牽起他那隻沒事的手,另一手拿起花壇上的燒烤,放在他手心。
慕容松:“沒……”
小厭:【這樣沒法讓他走,系統,你看看幫我叫個車吧,我帶他去看下。】
系統:【好的。】
小厭沒再理他到底疼不疼,隻是微微擡起下颔,表情冷漠地、意有所指地看着大門說:“你先讓下,我要開門了。”
怔然地感受到手心轉瞬即逝的溫度,慕容松看着手裡的燒烤袋,有些出神。聽到她的話,又趕緊側開身影,偏過臉去,抿緊了唇,任昏暗的燈光遮掩住自己的神情。
慕容松緩慢地啟唇:“那我走了…”
“走什麼?”
小厭背對着他轉動鑰匙,抵開門,一手打開燈,回過頭來:“不用換鞋,進來吧。”
室内的暖光從門框灑在她的身上,她的半邊身體沐浴在橘燈一般溫暖的燈光之内,與花園内的冷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她的面容情緒内涵複雜,時而溫柔,時而冷漠。
暖光……室内空間就像是異次元的裝置,就連格外破壞氣氛的燒烤香氛,也有種令人感到懷念與憧憬的,遙遠的暖意…
小厭見他仍靜靜地伫立在原地,隻好把鑰匙放在置物架上,過來拉他的手,“等會兒我叫車帶你去醫院,你先進來吃點退燒藥。”
“不用了,謝謝。”
慕容松聲音沙啞,身影抵在門廊,面容低垂,看不清神情,唯有挺拔精緻的鼻梁,與垂下被碎發遮蓋的眼睛。
“我隻是…不能去。我沒事,都包紮好了。”
小厭無奈:“别站在這兒說,蚊子都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