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女郎将後院的人全趕走了?”雲父擰眉,“她這是想做什麼?”
“正君不願意娶,這下連侍夫都趕得幹幹淨淨,她到底想做什麼?”
難不成被水淹了一次,腦子都奇怪了嗎?
“想來女郎有其他打算,說不定也是為了更好的娶正君呢?女郎歸回正途,想來也是好的。”旁邊的侍從緩緩說道。
“家主也快回來了,現下女郎如此,早日參與家中事務才是最要緊的。”
雲母不止有雲豎一個女兒,還有一個侍夫生的次女和另一個侍夫生的庶子。
侍夫平日裡老實不會出來鬧騰,雲父自然不會特意為難他。
可孩子越長越大,就開始有了比較。
難保家主不會有别的心思。
那庶出的次女跟着妻主去京都做生意,上次回來便多有稱贊。
縱使妻主疼愛子漾。
想到這裡,雲父蹙眉,把剛剛的不安壓下去,隻先看着這一月她想做什麼。
萬萬沒有越過子漾的道理,便是那次女再如何有本事,也不能越過子漾。
“妻主也該回來了,細細算着,想來還有三四日,你讓下人看着點子漾,别讓她這幾日又闖出什麼事來。”
這日。
雲豎出府,身邊隻跟了一個随從。
她先是去了書店,随意翻找着書本,又去了橋邊。
橋邊風景很好,花枝輕顫着,不少人停留。
剛剛還有太陽,現在卻暗了下來。
天氣暗沉沉的,從雨點慢慢變大,活像是冰墜子一樣,突然下起了大雨。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的雲豎躲在鋪子門口,朝外面看着有些發愣。
“這天氣真古怪,一會兒有雨一會兒晴。”
旁邊的人嘀咕着,匆匆撐起傘就往外走。
雨下的有些大,連視眼都有點模糊,仿佛水在地上被蒸汽了一般,密集地往空中密集擴散。
她站在屋檐下,風很大。
她還沒看清楚,就見着一個少年搭着紙傘匆忙走過,衣裳表層的白紗被風吹得飄起來,腰間的藍色寬帶也接連沾了一點雨,濡濕笨重,連着她的心跳都停止跳動了一下。
眼前細細碎碎的雨遮住了眼前的景色,她沒有看清楚那個少年的長相。
雲豎下意識想要跟過去,想要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處哪裡。
“女郎?雨下得這麼大,你要去哪裡?”
她恍惚了一下,停止了要跟上前的腳步,反而轉身回了鋪子内。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真奇怪。
怎麼會想要去看見那個人的臉。
空氣中霧蒙蒙的,帶着黏稠的濕度,在屋内躲雨都感覺有些不舒服,活像是被雨淋過一般。
雲豎被搭着傘,下意識回頭又看了一眼剛剛的方向,匆匆上了馬車。
“聽說這幾日有喜事,鋪子生意都好了許多。女郎可多去看看,畢竟将來女郎都是要接管的。”
“嗯。”她很是敷衍,眉間微微蹙眉,似乎很不喜這種天氣。
“聽說雲栾女郎快回來了。”
雲栾?
“女郎可不要欺負她了,到時候禁足,那側室又要哭哭滴滴地到家主面前,主君每次看了都要跟家主吵一架。”
侍從瞅了一眼女郎,幫女郎擦拭衣裳的手頓了頓,把帕子收起來,輕聲說道。
他是主君派到女郎身邊的,識字寫字都回,主君有什麼話,自然也是他來傳達。
他又拿着扇子,輕輕晃着給女郎扇風,見女郎好說話,又免不提說起女郎娶夫之事。
“聽下人說,主君有意願讓女郎去與呂家接親,還讓人登門拜訪了。”
“接親?”雲豎蹙眉,“呂家?”
“祖上曾出過進士,在璇山書院還當過山長呢。”他回道。
“璇山書院?”
“女郎忘了嗎?主君的母親如今就是璇山書院的山長,隻不過女郎鮮少去那。”
雲豎沒說話,目光移到了馬車外面,簾子已經被斜傾的雨水打濕,被風吹得懸在空中。
外面的人急急地行動着,青衫濡濕,發帶卻飄了起來。
馬車的滑輪轱辘地滑過地上的青石闆,濺起雨點,灰塵揚起,空中傾瀉出清新的、略帶腥味的氣味。
旁邊的侍從見女郎失了興趣,也閉嘴不語,隻取出點心,擡手斟茶。
璇山書院?
雲豎藏在雲袖裡的手慢慢蜷縮着,狹長的眼眸靜靜地盯着馬車外被打濕的地面。
附近的屋檐下,少年被幾個侍從圍着,整理着被風吹亂的頭發。
“公子怎麼跑出去了?要買東西吩咐我們就是。”
他擡手觸碰着晃動的耳墜,又用手背貼了貼發熱的臉,薄薄的肌膚帶着绯紅,“沒什麼,快回去吧,不然母親又該說我了,萬一下次不帶我來揚州,我去哪裡哭去。”
他長得很漂亮,清透端豔,年紀還小,說話也帶着嬌氣,好像活該被人捧着寵着,連頭發絲都透着雪一樣的純輕。
“等會兒母親問起來,你就說我去給表哥買禮物去了。”
回了府上,雲豎便先換了一身衣裳,後腳就有人來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