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侍從擡腳進去,把早點輕輕擺放在桌子上。
雲豎看向進來的訊藍,“今早上來了誰?”
院子裡的侍從少了許多,幾乎跑到了前院。
訊藍走上前,“家主先前資助了幾個學子,今早上有兩位上門拜訪。”
“學子?也是要考秋闱?”
訊藍點頭,“隻不過考了兩次還沒過,今早上聽管家說,家主又要找幾個秀才進行資助。”
“外祖母不是山長嗎?母親為什麼不去找她?”
訊藍搖頭,“奴不知道。”
雲豎把書放在一側站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随從,“我去前面看看。”
她起了興趣,不想再待在這間卧室裡。
“可還有兩個月才能出去……”訊藍說得結結巴巴地,“女郎。”
雲豎側身看他,突然笑了笑,“你自己在這待着就是。”
他愣了一下,還沒等腦子轉過來,女郎就已經出去。
院子裡的人哪裡敢真的攔住女郎,不過是表面上說說而已。
前廳熱鬧了許多。
雲母在前廳接待着拜訪的兩位學子,說着場面話,完全不知道走廊處站着一個人。
雲豎垂眸看着裡面坐着的兩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起碼在談吐舉止上與别人不一樣。
她的四周讨論的都是街坊的八卦,哪家出了新首飾,哪家突然漲價,再其次就是吵架吐槽。
亦或者是學習如何和别人讨價還價,如何看人臉色,又如何看貨收貨。
屋内的賬本堆了一疊又一疊。
雲母似乎很欣賞她的學習能力,同時也警惕着她之前說的話。
好好一個繼承者,不繼承家業,偏偏要去嚼文嚼字,讀死書認死理。
這種途徑以及這種身份下,賺錢非常容易。
來尋雲母的雲父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女兒直勾勾地盯着堂前的那兩位女君,看上去很感興趣的模樣。
他的心跳都突然停拍了一下,甚至有些站不穩。
他被扶住,死死攥着袖子,瞪大了眼睛。
雲父急急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氣,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站在這做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壓抑,攥住她手臂的手都在顫抖。
難不成真喜歡女色不成?原以為趕走了後院的男子,她真的清醒了,可如今呢?那般看着那兩個女人做什麼?
一個繼承者喜歡上了女人,真是荒唐。
“來看她們啊。”雲豎頗為無辜道。
“父親覺得她們怎麼樣?”
雲父說:“什麼怎麼樣?”
“跟身邊的人不一樣。”她語氣輕柔,露出向往,“跟這裡的一切都不一樣。”
這裡雖然富足安逸,卻讓人沉悶無趣,無法真正地喘過氣來,甚至覺得四肢無法伸展。
他突然氣笑了,氣地渾身無力,被旁邊的侍從扶住,低聲呵斥道,“你敢!”
雲豎沉默了一下,緩緩垂眼,“父親?我隻是想去書院而已,又不是去一輩子,我還會回來的。”
說不定過了一年半載,她就被打擊得回來了,随後老老實實地做事呢?
萬一她成功了呢?對雲府不是好事嗎?有官府照拂,也不需擔憂被刻意壓榨。
“你母親不會答應的。”他語氣輕緩,“我也不會答應。”
他隻有她一個女兒,對此所萌生的掌控讓他不想讓她遠離。
去什麼書院?他嫁給了商賈,他生的孩子自然也沒有機會參加科考,與其浪費時間去那,不如好好待在這繼承家業,再娶夫生子。
“不要再想這些好不好?”他期盼地盯着自己的女兒,希望她給自己一個準确的回答。
雲豎愣了一下,語氣平靜道,“如果你們都不答應,也不可能管我一輩子。”
“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之前是我的腦子不清醒,現在不一樣了,我隻想找一個感興趣的方式去活。”
雲父皺眉,懷疑她的叛逆期是不是越發延長了,什麼感興趣的方式,若沒了繼承者的身份,還去談什麼感興趣的方式?
除卻剛剛荒唐的想法,雲父沒有急着去打消她的想法。
“你想去也可以,你能确保你回來後就會老實下來,去娶夫去接管事務?”
聽到這個話,雲豎哪裡會去否絕。
那都是回來後的事情。
到時候娶不娶夫對于現在而言甚至無所謂。
“父親是答應了嗎?”雲豎又擡頭去看堂前,那裡依舊沒什麼動靜,不知道在說什麼。
很快裡面的人站起來,雲母起身送人。
她一出來,就看見長廊處站着夫女兩人。
旁邊出來的兩人目光也看向雲豎,她們微微颔首,告别雲母就離府。
“那還勞父親告知母親,我這就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去哪裡?”
“去璇山。”她含糊地說道。
說完她就擡腳離開,顯然不想在雲母面前再說一遍這個。
她走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雲父所能看到的地方。
旁邊的侍從顯然懵了,“主君真要讓女郎離開嗎?”
太荒唐了。
“等妻主問起來,就說是去外祖那待幾天。”他想了想,“去挑幾個長得好的侍子,今晚上送到她屋内。”
不過是一時興起,說不定待不了幾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