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鶴見人朝她走過來,越來越近,不見停下來。
見人要越過自己,昭鶴擡手攥住雲豎的手臂,用力把人按在柱子上,眉眼帶着難言地焦躁。
随即清脆的聲音響起來,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雲豎愣了一下,下意識轉動有些刺痛的手腕,擡眸看向按着自己的人。
她微微蹙眉,“你有病吧。”
“你跟山長說了什麼?”
雲豎歪頭避開她尖銳的逼問,擡手用力推開她,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什麼說了什麼?”她俯身把破碎的手镯撿起來放在手帕上,随即包裹起來。
“我難不成我還說你壞話了不成?”她站起來,“昭鶴,我為什麼要說陌生人的壞話?我既與你不相往來,又無任何愁怨,之前可都是你來找我麻煩。”
雲豎提起半截玉镯,“這是我家傳的镯子,你該如何賠我?”
“賠你?”昭鶴目光緊緊盯着她,“陌生人,無任何愁怨?若不是你,我早已經成了山長的學生,得了拜貼,若不是你,我豈會現在還在這裡?”
四周聽不到任何雜音,附近的人都停步下來看向長廊處,即便沒有注意到,也被别人這種行為所吸引。
經過的孟昂好奇地盯着,扯了扯旁人的袖子,“這是做什麼?那昭鶴怎麼和人吵起來了?她不是一向高傲得很嗎?”
“這再高傲,有人搶飯碗也不行啊!那家夥送禮,山長看上去答應收她為學生,昭鶴都跟在山長後面多久了,眼看着山長松口答應。”旁邊人唏噓,又扯過自己的袖子撫平褶皺。
“那雲豎水平不高不低,做這種小動作,昭鶴當然不服。”
孟昂有些懵,感覺這個名字怪耳熟的,眼下又繼續觀看那邊,想着兩個人會不會打起來。
在柱子遮住一半身上的雲豎往哪邊看,哪邊都有人,又把目光看向眼前憤憤不平,渾然沒了理智的人。
她也沒再繼續管什麼手镯不手镯,對于她剛剛的話更是半分不懂。
“你要想繼續被人當猴看,我可不管,我先走了。至于你剛剛說的什麼,你可自己去問山長,這跟我可沒半點關系。”
雲豎的話語很正常,不帶任何情緒波動,仿佛是她自己在鬧事一般。
什麼拜貼,什麼學生?外祖母可半分沒跟她提及。
她一個好好的外孫女,好好的這個不當,當學生?她母親可得擰着她耳朵關在院子裡。
她匆匆丢下這幾句話,也不管昭鶴繼續想強留的動作,直接推開就擡腳離開。
山下的船不知道還在不在。沒趕上又得等上一個時辰。
聚在旁邊的人唏噓着,不知道怎麼人就走了。
那昭鶴被推在地上,偏偏又不起來,頭發也亂了,眼眸通紅。
她們也不敢繼續看這種熱鬧,哄得一下全部散開。
急着下山的雲豎直接跑了起來,下山時險些撞上了人。
她被扶住,那個人顯然不理解雲豎着急的行為,“你趕着吃飯呢?下山跑什麼?”
山林裡紅花簌簌地掉着,連青石闆上也殘留了一些,帶着泥土的腥氣。
“抱歉。”她呼吸有些亂,微微俯身行揖,發絲也垂在肩上散亂分開,“我下次會注意的。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蘇洄微微蹙眉,緩緩松手就見人又匆匆離開。
她沒有穿書院的服飾,反而是世族女君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她地位不低。
書院裡不少人都會奉承她。
昭鶴,褚绫,還有她。
蘇洄又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擺,沒管剛剛遇到的人,繼續上山。
進了書院,她發現有些奇怪。
這種時候,按理說很多人都會進進出出。
畢竟這種時候可不多,多買點書籍,買點吃食都是好的。
穿過拱門,蘇洄踩着台階上了長廊,就發現昭鶴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你站在這做什麼?吹風呢?還是閑得沒事幹?”
她又細細上下打量昭鶴,語氣微微上揚,“你被人打了?”
“沒有。”
“我聽人說,你們那有個叫雲豎的,她住在哪?”
“你找她做什麼?”她聲音莫名地陰測測的。
“我弟弟托我找她,說她多麼好看,直鬧着我帶他再見一面。”她頓了頓,扯了扯嘴角,透着不屑鄙夷,“竟還鬧出想嫁人的念頭。”
她在書院裡可沒聽說過什麼人叫雲豎,即便有,定然是個不出名且地位低的人。
一個世族貴卿,鬧着嫁給平民,開什麼玩笑。
見昭鶴擡腳離開,蘇洄拉住她,“诶,你先告訴我人在哪裡啊?”
“自己找去。”她揮開蘇洄的手,聲音冷冷的,冰得凍人。
“這誰惹你了?我可沒惹你。”
山下。
雲豎原以為已經沒了船。
她盯着眼前的人,“謝枝?”
“女郎?真是巧。”謝枝回頭,眸光微亮,“女郎可要乘船?”
他笑得很是清純,白淨的面龐不帶一點晦暗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