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營養不良,把每天規定份額的營養液讓給家裡人了吧。”
“你說營養液又不貴,每天份額每人三隻不是剛好嘛,有些人一定要省點下來給家裡人說是補補,何必呢,東西又不是吃得越多越好。”
丁渠想起了褚禀曾說過的話。
“你可能給土地加了點肥料。”
“我收到消息,營養液的用法有點問題。”
中心醫院富有生命力的土壤占滿了她整個腦海,她拼命搖頭,畫面如附骨之疽深深紮進了她的大腦裡。
“你沒事吧。”旁邊的人看她突然搖頭,吓了一跳。
“沒事。”她沙啞着聲音回答,随手拿了個東西,買完踉跄地出了貢獻點。
丁渠的步履加快,由緩步變為疾步,她的第六感在拼命作響,告訴她離開這兒。
立刻!馬上!
察覺到不對勁後,一連的不同尋常進入她的眼睛。
比如,每層的巡邏隊人數和班次不知何時增多了。
比如,昨天通知的夜晚宵禁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
她為什麼沒有早幾天察覺?
哦,早幾天她全泡在疫區做志願工作。
天天看一堆即将腐爛的肉,她快變成一隻單細胞生物了,她單純地以為是人多了不好管,所以提前宵禁時間,加強三樓守衛。
拿出鑰匙開鎖關門,丁渠在手提袋和貓包之間猶豫了兩秒,選擇了手提袋。
“哪裡快進來。”她張開手提袋,“我們出門去。”
睡覺被推醒的三花貓整張貓臉變成了大寫的懵,它感受到了丁渠焦慮的情緒,沒有發起床氣,乖順地跳下貓爬架,跳進手提袋。
心髒怦怦在胸腔裡跳動,聲響如鼓,離出口的距離越近,她的神經越緊繃,緊張的汗水浸透了她後背的衣服。
“幹什麼的?”
臨到出口,丁渠被人喊住了,她看了一眼外面刺目的陽光,轉身說道:“想出去看看。”
外面陸續有人進來,她走到角落給人讓路。
喊住她的工作人員跟住她,走到她面前,“這幾天不是說外面地震危險,别出去嘛。”
工作人員指着她腦袋旁貼的通知。
“是嘛,沒聽說,一直在工作。”丁渠側過頭去看,“我是疫區的志願者,工作量太大,我不想幹了,但我養了貓,我是要去外面住嗎?”
另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兩人小聲商量了一會兒,對丁渠說:“你先回去,這幾天外面比較危險,你等過了這段餘震再說。”
完了。
丁渠聽到她的心咯噔一下,宛如跳上岸的大魚,擱淺不動了。
工作人員的語氣是溫柔委婉的,行動可完全兩模兩樣,等外面的人一波進完了,巡邏隊的人訓練有素地列在門的兩側,嚴肅看管人員進出。
不是全在外面救援嗎!怎麼基地這麼多巡邏的!!
工作人員:“你袋子裡是裝了什麼?這麼沉?”
丁渠聲音很穩,直接打開袋子給他看,“我的貓,房間太小,它想出去玩。”
“外面不适合出去玩。”工作人員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學生,“不小心就遇上塌陷,救援人員不一定顧得上你,先回去。”
跳脫出人群的摩擦,看工作人員和巡邏隊嚴陣以待的模樣,看來這兩天就有大事發生了。
丁渠無奈打道回府,在縮回她的小隔間之前,她去找了志願者的負責人,表明她明天不來了,等基地安排好她便搬出基地。
她在等待死神的鐮刀落下的時候,也要抱着貓一塊等。
負責人同意了,志願者少丁渠一個不少,如今疫區并不缺志願者,為了能夠留在基地,很多人報名想賺取貢獻點,以求不成為趕出基地的那一批人。
疫區要的志願者人數最多,哪怕隔段時間便會有志願者感染的消息傳出,依然有後來人前仆後繼地趕上來。
這不還有人啥事沒有嗎?
人們進基地是為了尋求庇護,到頭來卻因此喪命。
啥事沒有的丁渠懶得管其他人的僥幸心理,她在觀察目光所及之處所有能出去的大門和窗戶,得出結論,除非她變成貓,否則以常規手段她不可能出去。
死神的預告并沒有等很久,丁渠僅是輾轉難眠一晚,第二天早上,廣播的滋滋電流聲預示新的一幕即将拉開。
“大家請靜一靜,滋滋……我是第一研究所的研究員……滋滋,請大家不要在喝手中的營養液……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