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娓教丁渠幻術時，拿出過一本小冊子，讓丁渠跟上面寫的多加練習，丁渠背完學會幻術後，曾開玩笑說，店裡有一天拿不出東西去換好東西了，就拿她這本東西去換。

虞娓聽完，直接把本子送丁渠，沒見幻術有多珍貴的樣子。

“你肯不肯教？”

見丁渠走神不說話，白衣美人怒不可遏，威壓傳遍整座山。

威亞如從天而降的重石頭，壓得鬼飄不起來，站着也累，丁渠索性盤腿彎腰坐在了草叢邊。

她看美人發火，腦袋裡想的是美人的原型——會炸毛的大狐狸。

三花貓長大之後，她再沒親眼見過毛茸茸炸毛。

她沒直接回答紅萸的問題，沉下聲道：“你已經是狐王了，離修煉成仙隻差一條尾巴，你在紅萸山可以把所有的外來者驅趕出境，隻要你想，像現在。我一個無親無友的鬼，她……”

丁渠指向唐雙藝，想了會兒措辭：“她我不知道，但就是這個理兒，你懂嗎？沒有人或妖會信，表面上會信的，哪是信這個，八成是跟你有仇。

“所以，為什麼一定要糾結皮毛是不是全白的呢？你又不賣皮草。”

紅萸想要學幻術是真，費盡心機想要把自己變成全白的心結也是真，她那話半真半假，丁渠感興趣的是她提到的天道，難不成把自己染成白的就能瞞過天道了？

“不教就留在紅萸山吧。”紅萸淡聲道，哭也哭了，苦也訴了，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了。

這時的紅萸有了幾分遠在雲端、不可觸碰的仙子模樣。

丁渠覺得她還是更喜歡供起來的美人，而不是惹人憐愛的小白花，哪怕是同一張臉。

唐雙藝在心中陳列她的逃跑計劃，教紅萸學會幻術弄不好要猴年馬月，這和她的計劃可不相符，她該怎麼說服丁渠和她一起走呢？不行就把丁渠打暈，打包帶走算了。

“留就留呗，在哪不是呆？”丁渠無所謂，轉手從包裡拿出兩個小本子，翻開比對了一下，送出其中一本，“喏，你要的幻術筆記，字看得懂吧。”

她看紅萸挺喜歡人界事物的，變成人身後，衣飾行為說話都和人一模一樣，說不定學過人界的字。

兩本本子都是記錄幻術修煉的，内容一模一樣，一本是簡體字，從左到右橫排版，是丁渠自己重做的筆記，她看着方便；另外一本則是虞娓給她那本的掃描件，符合人界流通書籍的标準。

丁渠是真動過拿幻術筆記換東西的心思，為此特地從員工商城兌換了幾次掃描書籍服務便于商品多次利用。

隻不過後來她細想“修煉秘籍”這種東西修煉出來的水平因種類而異，其珍貴程度與明碼标價的丹藥難以放在一起比較，免費的好說，不免費的萬一換出去，修煉效果不佳，豈不是有一大堆可扯皮的東西等着她？

遂作罷，将幻術筆記塞進了乾坤袋深處。

鬼火送來的小本子停在紅萸面前，她今晚的情緒被丁渠弄得不上不下的，剛想生氣，轉頭丁渠一盆涼水潑下來，幫她冷靜。

“認識。”紅萸打開本子，“這是什麼？”

人界起起落落的國度無數，她靈智剛開時學過延梁國的字。

“你想要的幻術修煉方法，照上面練，肯定能學會。”丁渠一個完全依靠應試教育，用笨辦法把整本書背下來學會幻術的鬼，修仙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紅萸自然學得比她更快。

“我為什麼信你？”紅萸合上書，塞進袖口。

不信拿什麼書？

早些她沒拿筆記去換東西，果然是正确的，這不就有皮要扯了嘛。

丁渠：“我在這兒呆到你學會？”

這話說的正合紅萸心意，她未說好，唐雙藝先道：“你确定？你馬上不想取下眼中那把傘嗎？不難受嗎”

越珉的傘算是标志性物品，經張同清宣傳過後，各個攻略帖分析模糊的傘身截圖快分析出一堆花來了。

唐雙藝猶記得兩個月前深度昏迷的薛宜被喚醒，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師姐，玩家有兩次進入同一副本的可能嗎？”

第二句話是：“師姐，如果你在就好了。”

唐雙藝沒來得及答話，薛宜再度陷入深度睡眠之中，遊戲爆炸強行登出給她的大腦造成了巨大的負擔，她的腦子比普通人珍貴很多，他們沒敢強行喚醒第二次。

那時唐雙藝以為薛宜說的是褚禀，沒多在意，現在看來，不死城直播信号紊亂後發生的事情值得她去探究一下。

黑烏鴉出現，落到不遠處的枝頭上，丁渠才發現她把越珉忘了。

“哪個宵小敢在紅萸山造次？”紅萸注意到烏鴉，整座山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居然沒察覺到這隻烏鴉的異常。

她嫌棄地看烏鴉一眼。

黑黢黢的，一看就不吉利。

烏鴉用它無神的豆豆眼看過去，“紅萸山山主，無意冒犯，我隻想解決個人恩怨，拿回我的東西。”

烏鴉鳥喙未張，看不出從哪發出的聲音。

丁渠望着呆呆的烏鴉，想起了她店門口的鹦鹉，哪天鹦鹉排到号要去投胎了，又沒找到她和傘脫離的辦法，忽悠越珉接替鹦鹉去給她的店當吉祥物不失為另一條可走的路。

紅萸轉頭問丁渠：“他是和你有血仇那個？”

丁渠難得說句人話：“不是他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