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拉回正題,“紅萸山主,幻術典籍珍貴,我們這幾天多有叨擾,以此就當是我們的過路憑證。”
沒有表情、不會張口的烏鴉臉真好使,拿她的東西做順水人情,半點看不出心虛。
“魔界的魔什麼時候也會說這種話了?”紅萸嗤笑,“你們的恩怨與我無關,但紅萸山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想從我這兒帶走人,一本不知真假的幻術典籍就想打發我?”
紅萸不關心他們的說辭是真是假,她的根本目的都是要将丁渠留下。
唐雙藝不同意:“紅萸仙子,天下皆知真的幻術已與延梁皇室一起覆滅,您強留一個會幻術的鬼在這裡,是想做什麼?”
烏鴉與她一唱一和:“南延國囚延粱龍脈,奪延梁氣運,李代桃僵稱是延梁皇室旁支後裔,紅萸山主怎麼會做南延國一樣的事呢?故川峽峽主可是承延梁皇室的情才能佑一方峽谷生靈平安的。”
這話說得誅心,直接把對方往不仁不義的方面拐。
丁渠左看看右看看,留在紅萸山看美人、陪三花貓玩兩年行,走出去逛逛人間風景,順便還掉越珉的傘也行,她沒有必達的目标和必須經過地點,随便他們争。
烏鴉打完棍子,唐雙藝給顆甜棗:“紅萸仙子,近日南延國多有動蕩,我師兄正急召我回去,待事情辦妥,我們自當來拜訪紅萸仙子。”
唐雙藝拿出一塊玉質令牌,“若紅萸仙子有急事,可拿令牌來尋人。”
玉牌正面寫着:太玄觀。
紅萸:“你是太玄觀什麼人?”
太玄觀這三個字,丁渠聽新來的鬼說過,南延國近幾年新建的皇家道觀,供皇帝修行以求得到,不過這幾個月老皇帝死了,新皇帝快讓外姓人當走了。
唐雙藝:“太玄觀觀主是我師兄。”
紅萸翻過玉牌,側面寫了三個字:小觀主
“紅萸仙子若不信,我在此立下谶言,紅萸山主必生出雪白九尾,得道成仙。”
空間泛起波紋,身為魂體的丁渠感觸最為深刻,她的魂魄被變形拉長,幾息後恢複原樣。
臨近清晨,本要亮起的天空驟然變暗,月亮的光華都漏不下來一點,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丁渠的身側猝然亮起鬼火,照亮了紅萸的白裙。
紅萸聽聞過有天賦異禀的修士可暫時跳脫天道規則之外預言來事,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一個。
唐雙藝沒有保證她以及在場所有有眼睛的生物不會說出今日之事,但她的預言正好說到了紅萸的心坎上。
修得大道,是她一切行為的根源。
“承你吉言。”紅萸收好玉牌,轉身離去,她沒有多說什麼,算是默許今日之事當沒發生過。
最後一抹亮色的白消失,鬼火的光照得更賣力了些。
繞了好大一圈,唐雙藝的目的沒有達成,反倒送出去了一句谶言和一塊玉牌,她開始遊說丁渠:“老闆,南延國有藏書閣藏有典籍萬千,說不定有解決之法,找不到方法,南延國離連崎山脈也近,那上面都是一幫活成肉靈芝的老妖怪,定能将傘從你的魂魄中分出來,免除魂魄之苦。”
其實丁渠沒感覺多疼,打從她死亡二進宮後,她的痛覺就消失了,好在她沒有易碎的肉身需要維護,磕着碰着不用擔心骨頭會不會在無意中歪掉,因而和人打架她一般采取自毀式襲擊,左右她不疼。
唐雙藝想把丁渠拉去南延國的理由一大堆,她還想接着說,卻聽見丁渠應道:“哦。”
她一個鬼,飄哪不一樣?
紅萸不上不下的噎喉感,唐雙藝也體會了一把,她幹巴巴地說道:“那……挺好。”
“你們商量好一起走嗎?”丁渠拉拉烏鴉的翅膀,扯下來兩根羽毛,遭豆豆眼無聲譴責,她默默地将羽毛戳回去。
烏鴉沒事不想說話,唐雙藝道:“人界獨這兩處沒準有辦法,其他五界有辦法的地方難進。”
人界可能有解決之法地地方同樣難進,不過唐雙藝能開後門。
“你們決定就好,出發日期确定了和我說一聲。”丁渠無所謂:“其他還有事需要我做的嗎?沒有我先走了。”
他們沒說話。
深夜的鬧劇落幕,說話前天還是昏暗的,丁渠的眼睛眨了眨,天邊晨曦一瞬間照亮半座紅萸山。
她飄到瀑布那一邊,湍急的水流聲安撫住她浮躁的心情。
玩累了的三花貓找好曬太陽的位置正準備入睡。見她來了,趴下的身子往旁邊挪,挪到陰影邊上,閉上眼,等待她飄進去。
卷王的對照組不一定是天才,但一定是鹹魚,每回看三花貓曬太陽,丁渠總有種錯覺,覺得它長毛掩蓋下,抖一抖會抖出來不少鹽粒。
她沒有飄進裡側,她站在外圍抱住了三花貓的大毛腦袋,三花貓詫異地睜開一隻眼,見鏟屎的沒想做什麼,它舔舔丁渠橫在它腦袋前的手臂,安然閉上眼睡覺去了。
晨曦照過來的光束,勾勒出三花貓絨絨的身軀,她按下柔軟的貓耳朵,耳朵的影子跟着被憑空按下。
丁渠是鬼,她沒有影子。
她疲倦地靠在柔軟的皮毛上休息,在毛上戳出一個個洞。
她為什麼這麼累呢?明明她的肉身早炸成一堆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