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找丁渠并不行。
她行,越珉也不用消耗一個道具特意去逮她了。
“知道蕭家老不死的長壽秘訣嗎?”唐雙藝站在湖中心的亭子裡喂魚,一把魚飼料撒下去,漂亮的錦鯉争前恐後地遊上來。
“跟王八學,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所以有事沒事提前縮頭,國泰民安的時候你去都不一定能見得到他,現在上上下下亂成一鍋燒糊的粥,更見不到了。”
丁渠深吸一口氣在旁瞎起哄,“确實,糊了。”
三年沒聞到味道了,這會兒火燒什麼東西的味道都有,她努力多聞聞。
“你師兄呢?”越珉跟唐雙藝也不客氣。
誰能想到他們三個正兒八經相處的時候不過幾天。
越珉以為丁渠和唐雙藝不是隊友也該認識很久了,唐雙藝以為丁渠和越珉既然是“結仇”的關系,哪怕不熟也不該算是個陌生人,根本想不到丁渠的全名,越珉還是在她口中聽全的。
夾在中間的丁渠置身事外,頂着半張被傘貫穿的臉,蹲在中間打水漂玩兒。
一個水漂沒打起來。
一顆石子丢進如鏡面般光滑的湖中,打破了湖面黑傘的倒影。
手铐恢複了她當下受傷會痛的痛覺,而黑傘已成為她魂魄的一部分,曾被傘貫穿的痛覺沒有卷土重來。
丁渠蹲在亭子護欄前,打打水漂,摸摸黑傘,跟其他人比起來,顯得無所事事。
主要她原來是想幹點事情的,但她忘記她隻是個路人丁。
越珉的傘一看就重要道具,想重新得到,自然找的是重要的NPC。
“不清楚,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吧,眼睛瞎了,治眼睛去了。”唐雙藝順手把魚飼料塞給底下的丁渠,“我說,亂世當道,揚名的最好時機,你們不急着通關出去嗎?”
開玩笑,越珉好不容易定位到丁渠的位置,首要任務是拿到傘,次要任務是拿到傘之前,破壞丁渠的通關進程。
越珉道:“不急,他什麼時候回來?”
蹲在中間的丁渠晃晃手腕,瞎搗亂道:“我急。”
“你不急。”
“我急的。”
“那你急吧。”
急了也沒用的丁渠想了一下,閉嘴了。
“真不急嗎?”唐雙藝一塊加入了這個幼稚的遊戲,“南延君王将立,君王的護體之氣将蔓延整個宮廷,你們倆一個孤魂一個魔站在這裡不難受嗎?”
為什麼會痛?
丁渠不解。
錦鯉池邊的金色氣流尤甚,她撒下一把魚餌,鯉魚遊過來,帶動金色的氣流一起。
她帶着被铐住的那隻手伸向池子上方彙聚的金色氣團,氣團壓在她的手下,暖洋洋的。
丁渠仰頭,“你疼嗎?”
越珉握住她後腦勺的傘柄往後一拉,她摔了個屁墩,氣流随之而散。
他手上的鱗片炸起微微發紅,像是沒刮淨魚鱗就上烤架的魚。
丁渠鬼使神差地帶起手铐卡進鱗片空隙間,往下一壓,鱗片扭着皮倒轉,帶出一絲黑乎乎的血迹。
“嘶。”越珉倒吸一口涼氣,繞出手铐,一把将丁渠拉起來,剩下的魚飼料撒了滿池,十幾隻錦鯉吃得歡快。
這不疼也得疼上一會兒了,她有時候幹出來的事情真的是欠打。
要不是……
越珉聽到唐雙藝說:“不急去觀裡呆兩天?萬一師兄回來了有法子呢?反正人界除了蕭家,能知道法子的也就他了。”
闖禍的丁渠站着裝鹌鹑,不看他。
要不是前有褚禀囑托,後有唐雙藝盯着,他早團吧團吧拎着丁渠跑去其他地方找法子去了。
越珉盯着丁渠腦袋頂,彼此都不說話。
一鬼一魔幼稚起來心智超不過五歲,幼兒園園長唐雙藝道:“不說話那就算默認跟我走了。”
“不去。”丁渠的回答聲幾乎與她完全重合。
唐雙藝沒想到持反對意見的會是丁渠,用眼神表達出疑惑。
丁渠說:“太玄觀頂端那麼大一條長蟲盤旋在上面,你們晚上怎麼睡得着的?”
她拿手背出其不意地貼了下越珉的鱗片,暗戳戳地把翹起來的鱗片按回去,她說:“你是溫的,長蟲的鱗片是涼的,被倒春寒的風一吹,那麼大一坨恒溫冰塊放屋頂,你們不冷嘛?”
丁渠說得很認真,唐雙藝一時分不清她是怕蛇,還是真情實感地為太玄觀晚上睡覺溫度而擔憂。
越珉故意和她唱反調:“你一個鬼,既不需要睡覺,又不會發燒感冒,你擔心這些做什麼?”
“那成,我們去太玄觀看看就看看。”丁渠的眉眼彎彎,像看見雀鳥掉進了人類做的陷阱,在樹葉後面偷笑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