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右手拇指扣住中指,沖着理查德輕輕一彈,将窗簾縫隙洩進屋裡的一絲月光,直直地打進了他的手腕。
後者猛地收回了手,呲牙裂嘴地質問道:“你幹嘛?!疼死了!”
“别浪費時間了,”紮克說,又掏出了他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開始快速地敲擊鍵盤。“趕緊幹活。吸血鬼那邊已經查到了這裡,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根據契約,我們本來不能插手這件事的,記得嗎?”
理查德敷衍地擺了下手,問:“你把東西帶來了嗎?”
紮克微微颔首,右手一翻,一個不大的玻璃罐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罐子的外型非常普通,看起來跟普通人家用來裝自制果醬和泡菜的玻璃罐沒什麼不同。
罐中盛滿了澄清的液體,其中靜靜懸浮着一個不規則球狀物。它大概有成年人的拳頭那麼大,外面被層層疊疊的符紙包裹,看起來頗為詭異。
理查德湊在罐子邊,仔細查看了一會兒裡面那東西的情況,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就開始同頻?”他問,活動着自己的手指。
紮克嗯了一聲,打開罐子,将球體拿了出來。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雖然罐子裡明顯裝滿了某種液體,但紮克的手和他拿出來的球體表面都幹幹的,沒有半點液體。
他将球體塞進了充當麥克勞德心髒的字符中間,示意理查德跟他一起站到床邊。
他倆站在病床兩邊,雙手交疊輕輕壓在球體上方,一同閉上眼睛壓低聲音念起了古奧的咒文。
房間裡的陰影突然濃重起來,張牙舞爪地湧向理查德。而光則結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光球,朝紮克飛去。
光和陰影分别在他們的背後積聚,最終變成了翅膀的形狀,向後方伸出。
四周靜悄悄的,隻能聽見病床上麥克勞德悠長、清淺的呼吸聲。
呼——吸——
呼——吸——
漸漸的,除了他的呼吸聲之外,病房裡又出現了某種東西搏動的聲音。
“好了。”理查德說,移開了自己的手。
那顆符紙球已經連接上了通往心髒的血管,并且像一顆真正的心髒一樣跳動着。随着它的跳動,紅光從符紙的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洩出,為床邊兩個人慘白的臉,染上了一點不祥的紅暈。
紮克對麥克勞德的方向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依然包在符紙球外的字符就連成一串,飛進了他的手心。
緊接着,麥克勞德的骨骼、肌肉、脂肪和皮膚又慢慢地回到了原位,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等到毯子重新蓋住麥克勞德的身體,紮克說:“之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這一陣的日程很滿,沒時間帶小孩兒。”
說完,一陣翅膀撲打的聲音響起,紮克不見了。隻有一根潔白的羽毛從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飄下,落在了他剛剛站過的位置。
“我也沒時間啊……”理查德一臉苦惱地撓了撓頭,然後打了個響指。
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病床前。
他顯然是在睡夢中被突然拉到這裡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穿着睡衣、帶着眼罩,還光着兩隻腳。
理查德俯身拍拍他的臉:“該起來了,德累斯頓,我想讓你幫我辦件事兒。”
“什……誰……怎……”德累斯頓艱難地睜開眼睛,整個人仍舊沉醉在困意中,根本沒搞清自己的現狀。
“醒醒,快點兒,”理查德不耐煩地對着他的臉打了幾個重重的響指。“你一般的時薪是多少?”
“呃……十八塊。如果事情特别麻煩就是二十……”
“我給你三十,你幫我帶一陣小孩兒。”理查德指了指病床上的麥克勞德,然後直起身準備走。但他接着猶豫了片刻,就又改了口:“算了,我還是給你四十吧。”
這時德累斯頓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問:“為什麼漲價?我印象中你可沒這麼慷慨。”
“吸血鬼可能會追殺他。”理查德言簡意赅地說,從右手食指在德累斯頓的額頭上一點,“這是更詳細的信息,我建議你盡快帶他離開。”
交代完這些,他也像紮克一樣,伴着翅膀拍打的聲音消失了。
隻不過,這次落在原地的,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等到德累斯頓從突然灌進腦子裡的龐雜信息裡回過神,留在病房裡的就隻剩下了他和睡在病床上的麥克勞德。
“我讨厭這些鳥人。”德累斯頓悶悶不樂地嘟哝着,撿起地上的兩根羽毛——它們在接觸到他的瞬間,就變成了一黑一白兩張名片。
他走到床邊,扶着麥克勞德的肩用力搖晃了幾下,說:“快醒醒,小子,我們該逃命去了。”
麥克勞德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