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莫茲帶來的好消息,幾個家長的表情和身體語言都放松了不少。
桑希爾吃完東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走進了卧室,說她想在晚上開店前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費多魯克本想繼續開着出租去上西區閑逛、碰運氣,但被哈比斯勸住了。
後者的理由是,費多魯克一夜沒睡,白天再不趁機休息,晚上開車肯定會昏昏沉沉的,容易出車禍。
如果隻是受點皮肉傷倒還沒什麼,做好殺菌止血就行,也不影響行動。
但如果傷筋動骨,很可能要在病床上躺好些天,說不定就會錯過女兒回家的日子。
要是倒黴一些,受到了比較緻命的傷害,那就更完蛋。不但沒法為營救行動出力,說不定反倒還會讓女兒為他擔心。
這個理由确實很有說服力。費多魯克隻思考了片刻,就點頭同意了哈比斯的建議。從電視櫃裡翻出鋪蓋,往起居室的沙發上一躺。
然後五分鐘内就睡着了。
“我們剛開始不太會做調查,總是沒有大塊連續的休息時間,所以就學到了随時随地睡着的能力,利用碎片時間休息。”哈比斯解釋着,拿過桑希爾的手包,倒出裡面那一大堆散鈔,開始記賬。
沒錯,記賬!
加拉哈德瞠目結舌地看着哈比斯打開手機上的計算器,從他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本賬本開始邊按計算器邊寫寫畫畫。
“呃……我以前都不知道做這個生意這個還需要記賬?”他問,有種自己在看喜劇片的感覺。
“當然要記賬啊,還要交稅呢。”哈比斯說,兩隻手在手機和賬本上翻飛,一刻不停,“但我的最終目的,其實是用瑪莎這裡的營收,推算其他鸨父和鸨母,尤其是抓着我們女兒那些人的大緻收入。”
“然後搜集證據,向國稅局舉報他們。”
加拉哈德被這個思路的可行性和破壞力吓了一跳,沒能第一時間給出回應。哈比斯便将他的沉默誤解為了無語,主動解釋道:“我隻是個普通的會計,除了幫他們打掃衛生、叫叫外賣之外,在正事上幫不上瑪莎和阿德裡克的忙,所以就想用我的專業想想辦法。
“再說了,國稅局可比紐約警察和FBI厲害多了。勢力在巅峰期的阿爾·卡彭【1】,就是被國稅局抓進監獄的。”
話雖這麼說,但靠查賬打擊娼館的老闆,顯然是個水磨工夫。哈比斯現在看不到那些人的賬本,也無法獲知他們在經濟上的具體信息,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利用他猜出來的營收數據,把那些人送進監獄。
不過,對一個近乎絕望的父親來講,這顯然也是個念想。
所以,雖然加拉哈德覺得,阿爾·卡彭克星短時間内不一定會來管紐約的娼館,可他也沒說什麼打擊哈比斯積極性的話,而是慢悠悠地晃到了弗雷澤身邊,跟他一起看起了線索牆。
突然,弗雷澤問:“說起來,你們三個有沒有想過。東歐幫派的看守那麼森嚴,當初拉妮的信是怎麼寄出來的?”
聽見自己女兒的名字,上一秒還在沙發上打呼的費多魯克立刻睜開了眼睛。炯炯雙目中,看不到一絲睡意。
哈比斯聽到這個問題也停下了計算,斟酌着用詞:“我們猜測過。她很可能是求了一個心軟的客人,讓對方幫她把信寄出去的。”
至于她是怎麼求的,在其中又付出了什麼,他沒有多說。
因為大家能想到的可能性,對費多魯克和拉妮來說,都有些殘忍了。
弗雷澤點點頭:“也就是說,那封信上,很有可能還殘留着那個‘心軟客人’的指紋。如果我們運氣足夠好,說不定還能找到他的生物信息。
“那家東歐娼館又不接生客,所以他絕對是個回頭客,也很有可能知道那家娼館目前的地址。
“而我們,也許能利用信封上他留下的信息,找到他,讓他帶我們去東歐人的娼館!”
無視了哈比斯和費多魯克瞬間興奮起來的表情,加拉哈德給這三個快被負面情緒折磨瘋了的父親潑了一大盆冷水:“阿德裡克是三個星期前接到這封信的,不是嗎?即使寄信的人真的在上面留下了什麼信息,在這段時間裡也應該被污染、破壞的差不多了,沒有專業人員和專業設備,根本什麼線索都找不到。
“我們到哪兒去搞這些人和設備?”
一直在守着電腦掃蕩一半上西區攝像頭的莫茲默默舉起了右手:“我認識幾個專業的鑒證人員,他們也有使用專業設備的途徑。”
費多魯克自沙發上一躍而起,用指甲尖小心地從錢包裡夾出了拉妮寫的那封信。
哈比斯則沖進廚房找出一個保鮮袋,讓費多魯克把信放了進去。
兩位父親一起捧着它,如同捧着他們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