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給的都是假答案。
這跟他現在的人設有關。
在莫茲設計的劇本裡,他是個得州出身的傻小子霍爾頓·瓊斯,高中沒畢業就離家出門讨生活。兩年前為了追逐自己的模特夢來了紐約,但基本沒接到什麼模特的活兒,一直在打零工。今天跟維克多·摩爾出門,是他這幾個月來接的第一單跟表演有關的工作。
“我老闆兒說,要我裝一個我老家的酒廠老闆兒,跟你去一個地方長見識。”加拉哈德樂呵呵地用得州口音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坐這種車呢。”
摩爾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憐愛的表情,拍了拍加拉哈德的手:“哦~甜心,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有很多機會坐這樣的車的。”
說完,他捏捏加拉哈德的小臂,贊歎道:“哇,你胳膊上的肌肉真結實啊。怎麼練的?”
加拉哈德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那個沒心沒肺的笑了。
“呃……每天舉舉鐵這樣。”他磕巴了一下,說。
他的反應可能被摩爾理解成了害羞,因為這人臉上的表情更憐愛了。
雪上加霜的是,在他佩戴的内嵌式隐藏耳機裡,莫茲哈哈大笑:“加爾,這人想泡你!”
像是在佐證莫茲的說話,他的話音還沒落,摩爾就給了加拉哈德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個藝術家,經常需要模特,”說着,他伸手摸了一把加拉哈德的胸肌,喜悅地倒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想找更穩定、薪水更高的工作,記得打給我呀。”
在莫茲愈發癫狂的笑聲中,加拉哈德收起了摩爾的名片,同時祈禱天上的神仙——哪個神仙都行,隻要祂滿足自己的願望——讓他們趕緊到目的地。
神仙沒有回應他的祈禱。
近一個小時後,他們才抵達一家位于中央公園附近的公寓樓。
在這段時間裡,摩爾已經開始親熱地管加拉哈德叫“霍爾”,并且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說上幾句話就要誇張地笑着拍他一下,嘴上還會說“哦,你真是太幽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加拉哈德的錯覺,他覺得摩爾好像每次拍的都是他的胸和肚子。
隻有一次,摩爾拍到了他的大腿,拍完之後還意猶未盡地上下摸了摸。
等到車門打開,他們終于可以下車時,加拉哈德已經放棄了思考。
主要是他不能不放棄思考,一思考,他就忍不住想到奇怪的東西。
比如說樂可、比如說風弄、比如說韓式雙開門……
保持着這種大腦空空的狀态,無視了耳機裡傳來的(混合了好幾個人聲音的)笑聲,他被摩爾帶進了公寓樓一層的一戶屋子。
在門廳處,一位大漢揮揮手就放摩爾進去了,但他卻細細地檢查了加拉哈德,确定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才放過他。
他還收走了加拉哈德的手機。
“别擔心,他們就是這樣的,”摩爾挽着加拉哈德的胳膊,帶着他往裡間走。“總是想得太多,害怕由警方的卧底來抓人。不過,他們的擔憂也不算是杞人憂天。畢竟,這裡是做那種生意的嘛……”
公寓的客廳使用上世紀的風格裝修的,彌漫着二戰前上流社會的奢靡味道。
加拉哈德朝客廳裡看了一眼,覺得自己瞬間全身發冷,好像血液都被凍住了。
客廳正中擺着一個巨大的圓台,二十來個年輕男女穿着搖擺年代流行的服飾,化着那個年代的妝容,或坐或卧地待在圓台上。
圓台周圍擺着幾圈小圓桌,圓桌上放着蠟燭和鮮花,桌邊放着兩把舒适漂亮的靠背椅。
一些座位已經有人占據了。這些人或抽煙或喝酒,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對圓台上的孩子們品頭論足。
“這個太瘦”、“那個太胖”、“那個皮肉不夠緊”……就好像他們正在肉店挑晚餐要用的食材。
加拉哈德的腦袋嗡嗡作響,還有點想吐。
摩爾引着他坐到了離圓台較近的一張圓桌旁,遞給他一份天鵝絨面的菜單。
“這兒的規矩是這樣的:先看今天的菜單,看到喜歡的菜色之後,就搖響你的鈴铛,”摩爾指了指圓桌上擺的一隻木柄手搖鈴。“服務員聽見鈴聲就會過來接單,并上菜。等你品嘗完你點的菜品,就可以出來付錢,或是加點别的菜。”
“菜?我來之前吃得很飽……”加拉哈德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翻開菜單,看到裡面的内容并不是菜肴的名稱和配料,而是一個又一個孩子的照片和簡介。
這下他明白了,摩爾口中的菜就是這些孩子。
他更想吐了。